我首先怀疑的是萧玉儿,打认识她开始,她的身上就有一堆的疑点。那天晚自习时,我仅仅是把手往后甩了一下,却怎么就把她的衣服给脱掉了?这不符合物理学原理!而且,她和老铁那么大声地说我没去上晚自习的事,难保不是故意要让姜老师听到。她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我被姜老师赶走。

其次花竹筏,她和花夜怎么早不显身晚不显身,偏偏在我和丢爷、小蛇战败了金沢之后才显身?而且她们母女带着那么多的魇尸,真的就是她说的,遇到了逸道长阻止才招来的吗?逸道长既然教我法术,为什么会置我的死活而不顾,阻止她们母女救我?

然后是丢爷,从感情上讲,我并不想怀疑它。相处这么多时日,我和它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但它身上却有好多事情让我想不明白:它让我收了小蛇做阴宠,但它怎么没有发现小蛇的魂魄有异?险些让我被在小蛇魂魄上做了手脚的任秋怡害了;连老叫花子都打不过丢爷,但在马营河的洞子里时,它却被小蛇缠的险些丧命……丢爷有没有问题?

此外,还有陈老太太的身份、小蛇对我前后的变化等等,我都挨个儿想了一遍,总之老爹的死,简直让我觉得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

但是我不能只有恨,虽然我通过圆光术亲眼看到老爹被勒死了,但他的尸首在哪儿?我必须要找到。

我坐在原地胡思乱想了这一阵,当先向花竹筏提出了一个最现实的疑问:她怎么一早就知道了老爹的死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是看我神伤,花竹筏的语气比之刚才的冰冷和缓了很多,回答我说:“在我刚才进入你家里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爹死了以后一定是回家看过的,你家有一些死灵的气息,我一进去就感觉到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爹是在这里被害的?你又从哪儿知道这是我家祖坟的?”我问。

花竹筏的回答再度让我震惊:“我问过祖师爷,他告诉我的。”

“春风道人?难道他也跟逸道长一样,千年的老怪物又活过来了不成?”我失声惊问。

也许是因为我把孙春风说成是老怪物的原因,花竹筏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耐地跟我解释:“不是祖师爷活过来了。这是我们阴灵宗的一项秘法,遇到未知之事可以在祖师爷像前求卜,他会通过卦像给我一些启示。我感受到你家里有死灵的气息,又得知了你爹消失了多日,便向祖师爷问了一卦,得卦为否卦,是大凶卦,代表你爹的那一爻又恰是动爻,而且处在不应该出现的爻位上,说明主大凶,这是必死的卦像。但否极泰来,大凶之中又有吉象,对于一个枉死之人来说,能入祖葬之地,便是大吉之象了。至于你家祖坟的位置,是我问了师侄后知道的。”

花竹筏这一番话说的很牛波依的样子,我听得将信将疑。关于卜卦的事情老叫花子倒是跟我讲过一些,但是那个太复杂了,我光是背了几段卦辞就觉得头大如斗,后来就没心思学了。没想到花竹筏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懂。

我又问她:“那你能卜算出我爹的尸身在哪里吗?”

花竹筏却是摇了摇头,叹息地说:“我也在为这件事疑惑,按道理应该是可以算出来的,但我试了几次,祖师爷都没有给我启示。而且每次卜出的卦象都特别凌乱,像是有人故意隐藏了天机一样。我只能猜个大概,你爹的尸身应该在你家的东南方位,具体何地就不知道了。”

东南方?我心里使劲儿地想了想,从我家出发往东南方走,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除了有许多住户、田地之外,倒是有几处坟地,再往远一些,穿过马营河之后就是无边的戈壁滩了,我想象不来老爹的尸身会被弄到哪儿去。但花竹筏既然这么说,我便也不耽误,当下起身便循着东南方去找。

我没有回家去,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把父亲死亡的消息告诉母亲。我怀里抱着仍旧在睡觉的丢爷,小蛇还安静地缠在我的腰上,心情凝重地往前走着。花竹筏跟在我身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之一路无话。

我和花竹筏寻了借口各自到沿途的每一家住户家里去看,几处坟崖湾里也进去查过,但始终都没有什么发现。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再往前走也没有什么住户了,下一步穿过马营河峡谷以后,就将是无边的戈壁滩,大太阳挂在天上,晒的人口干舌燥,我和花竹筏找了一棵柳树坐下歇息,她双臂抱膝,不发一言。我眺望着戈壁滩上氤氤氲氲腾起的热浪,心里也越来越烦燥。

这个时候,一直在沉睡的丢爷突然醒了,一睁开眼就无良地吐槽,要吃要喝什么的,说了一大堆废话,若是平日我就逗逗它,可是今天我却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来。

丢爷说了一会儿才发现我不对劲,当即也正色起来,拿爪子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问我:“黑娃儿你咋啦?咋一脸被猪亲过的表情?”

我伸手把它拍了出去,没理它。花竹筏这时伸过手把丢爷抱在了怀里,拿手指在丢爷的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才把我老爹死亡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丢爷听完了,大大咧咧地“哦”了一声,继续又“嗖”的一下蹦到我的肩膀上,拿脑袋拱了拱我的脸后说:“黑娃儿别着急,有丢爷在,没有什么事搞不定的。”说完了又跳回到了地上坐下,伸出一只爪子老神在在地说:“让丢爷给你卜一卦吧,那个绿帽子老道我见过,以前他就不靠谱,他卜的卦不灵。而且你的道行太浅,圆光术也是可以骗人的。”

丢爷说的是春风道人,祖师爷被说成绿帽子老道,花竹筏的脸上有些愠怒,但我心里却多了一份希冀,或许真的是花竹筏算错了、我的圆光术不灵,老爹真的没死呢?

但是我失望了,丢爷掐着猫爪子闭眼算了一阵,脸色凝重地说:“黑娃儿你节哀啊。你老爹确实是死了,他的尸身确实也在东南方,但是没这么远,应该是在你家的东南角。”

我一听,心里顿时就一惊,我家的东南角,那不是陈老太太家的佛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