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儿不知道我已经把丢爷救活了,此时就在我的书包里。她扑在我怀里哭的很是伤心,整的老子烦燥的不行,急忙推开她,往边上挪了挪才说:“你别哭了,丢丢没死,我已经把它治好了。”

萧玉儿一听,顿时愣了一下,继续睁大了带泪的双眼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又一脸雀跃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它伤的那么重,我都以为不行了呢。”

我问她:“我不是把丢丢给你了吗?它怎么跑到任秋怡手里去了?”

萧玉儿听我这么一问,又瘪起了嘴,像是又要哭地说:“我哪儿知道她那么坏呀,我把丢丢抱到宿舍以后,任秋怡说她抱着玩会儿去,谁知道我找她要丢丢的时候,丢丢就已经伤成那样了。她把丢丢绑在一棵树上拿小刀割,真的是坏透了呢!我当时就把她打了一顿,又赶紧抱着丢丢去了校医室,可是医生都说它已经没救了。”

说完了这些,萧玉儿再一次扑到了我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还絮叨着什么“丢丢好可怜”之类的。

我觉得不对劲儿。

我在校医室里看到丢爷的时候,它是被扔到垃圾篓里的。如果萧玉儿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可怜丢爷、喜欢丢爷的话,怎么忍心把它扔到垃圾篓里不管不顾?

我又一次推开了她,问:“校医说丢丢没救了,你就把它扔下不管了吗?你后来去哪儿了?”

萧玉儿神色凄凄地说:“听说丢丢活不得了,我就生气的了不得,想去找任秋怡报仇的。谁知道刚到宿舍以后就停电了……”

萧玉儿又给我讲述了一遍任秋怡自杀的全过程,跟老铁讲给我的一模一样。

我没有再追问她怎么忍心把丢爷独自扔在校医室,让它像垃圾一样的被丢弃。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又确实抱着丢爷去找医生救治过,心里对她的怨气也就消散了。但我也没有告诉她丢爷就在我的书包里的事情,尽管我很为她的这些行为感动,但我对她还是有怀疑。在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我必须要保护好丢爷。

任秋怡自杀的事情给学校造成的影响特别大,为了处理这件事,学校里停了三天的课,我在家里呆的这几天,其他的学生也没有上课。至于我犯的那些错误,姜老师已经顾不上管了,老爹找到他替我说了些求情的话,事情就算是结束了。直到任秋怡死的第四天,学校里才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我的同桌换了另一个女生,性格跟原本的任秋怡有点儿像,话不多,长得也很恬静,看上去很乖巧的感觉。只是她的名字比较特别,姓花,叫竹筏。人也不是我们当地的,老家是湖南湘西,有时候说的话我甚至听不懂。

任秋怡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前后反差太大了,因此看到花筏性格跟她一样的时候,我心里很警惕。毕竟丢爷就在我的书包藏着,同桌之间是最容易发现各自秘密的,我必须时时处处地小心着点儿。

因为任秋怡的事情,姜老师也被折腾的焦头烂额,神情很疲惫,跟我们上课的时候也没有很好的精神状态。任秋怡的家长来学校闹过事儿,在教室门前烧纸哭丧什么的,所以虽然我们开始上课了,但基本上没有学习到什么知识。我自己心里也装着特别多的疑惑,没有什么心思学习,上课的时候,我的手一直都放在书包里和丢爷玩儿。它很调皮,有时候会咬咬我的手指,有时候又会盘坐到我的手掌上面,我觉得很温馨,很温暖。

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心中的诸多疑问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让我很是苦恼。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丢爷的伤势日渐好转,被剪掉的毛也渐渐地长出了一些,勉强能够遮盖住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疤。它也能够放心地活动了,虽然还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敏,但行动能力却是完全恢复了。

可是这样的平静过了没几天,我又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些反常。

先是萧玉儿,她的行动跟其他的同学很不一样,有同学聊天时说,她从来没去学校的食堂吃过饭,每次到了开饭的时间,她都独自一人出去了,别人问起时她就说自己是下馆子去了。

在那个年代,下馆子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寻常人家的孩子如果一个星期能到乡里的饭馆里吃一碗兰州拉面,都已经算是改善生活了。顿顿饭都下馆子,那得是家里特别有钱的。

其次是我的同桌花竹筏,她跟别人也不太一样。她是全班唯一用香水的女孩儿,而且那香水的味道很浓郁,老远就能闻到。可是我坐在她的身边,却总感觉她的身上除了香味儿之外,还有一股别的味道,怎么说呢?那股味道跟死人沟子里的味道有点儿像,只不过淡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香水掩盖的缘故。

这两件事虽然让我有些疑惑,不过倒也没有太过上心。但是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我的心再一次狠狠地揪了起来。

这天傍晚的时候,我带着丢爷离开学校到马营河里去玩儿的时候,远远的,在一处崖头上,我竟然看到任秋怡!

马营河其实不算是一条河,因为它里面没水,说成是峡谷倒是更贴切一些。马营河离学校不是很远,河两边的崖头上有许多洞,不知道是先人挖开的还是自然形成的,小时候我们经常去那里“探险”。

在学校里,丢爷一直都躲在我的书包里,这对于一向调皮的丢爷来说绝对是种折磨。我不想让别人发现它,因此每天下午放学后就会带着它去马营河撒撒欢儿。

这天,我和丢爷正在马营河底追逐打闹着,在一次无意识的回眸时,我突然就看到了任秋怡的身影。

她站在对面的崖头上,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白色的长袍,一头长发披散着,脸被挡住了,再加上离的很远,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那身形却绝对是她的。

我不知道她是人是鬼,看见她的时候心里狠狠地惊了一下。丢爷也看见了,在那一瞬间,它的身体陡然就是一僵,继而一下子蹦到了我的怀里,瑟瑟发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

我伸手摸摸它,安慰它别怕。可是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任秋怡已经没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