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易的魂海之中,悬浮着两道虚幻人影。

一人是萧易的模样,而另一人剑眉星眸,面容冷硬,眼瞳之中略泛着妖异的紫色,正是神魂所化成的楚凌样貌。

“你虽然多了些无用的人性,但胆量倒是没有变化。”楚凌神魂冷冷的说道。

萧易淡淡说道:“自己何惧自己。不管是好是歹,都不该否定与质疑自己,更无须惧怕。”

楚凌神魂冷沉道:“这也是你如今性格的弊病所在。我与你,自从分魂之后,其实已是等同于两个人,而不再是一人了。”

萧易的元神叹息一声,道:“你既不愿看到我这样,又为何执意要寻求灭亡?”

楚凌神魂的眼眸眯了眯,道:“你这狂话未免说得有些大了。”

萧易元神摇头道:“你是我,我是你,即便你刻意隐藏了真实的想法,可我又岂能不知?你知我有万毒源珠和神炼金光护体,双魂互吞之下,你必不能胜我。告诉我,为什么?”

楚凌神魂的脸色微微狰狞起来,咬牙怒道:“既然你已经看穿了,那我便索性坦白告诉你,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我已经快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了!若我不消散,只怕终有一日我会杀光你身边所有人,以此逼迫你满心皆被仇恨所充满。唯有仇恨的力量,才会让你不致懈怠修炼,不会顾惜人情!那样的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巅峰状态,寻那八尊复仇!”

“可你我虽各有意识,但终是一体。你所珍惜的,我若毁去,哪怕你再临尊位,心中也会永远留下伤痛。这也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我便决定毁散神魂,成全于你!日后能否报仇,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而我……消散了,便就不用为你烦神了。”

萧易苦笑道:“你为何就不能再等等?若是我们能够找到龙珠,你必可踏入九阶化龙啊!”

楚凌神魂摇头道:“那所谓的龙珠,你不是已经找过了吗?有半点踪迹吗?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我不想再抱着了。”

“来吧,将我吞噬吧,兴许可以让你的魂力修为踏入神魂之境!如此,即便九天世界再有强大元神下界,你也能轻松应付。我本是因执念而生,如今有你为前身报仇,我存不存在,已经不必要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若上了九天世界,神魂气息再也遮瞒不住。与其被人毁灭,不如让另一个自己吞噬。”

这一点,萧易其实也知道。

一旦上了九天世界,楚凌残魂的气息必然瞒不过八大神尊。

毕竟楚凌虽是残魂,却是神尊级别的残魂!

“不要犹豫了。”楚凌神魂低沉的说道,“若是上九天被发现,被毁灭的人,也许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萧易元神咬牙道:“抱歉,我还是做不了决定!”

吞噬掉楚凌神魂,就意味着楚凌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抹气息也没了。而他拥有的,只是楚凌的记忆。

他就像是一个被楚凌灌注了记忆的人,知道楚凌的一切,却无法再代表着楚凌。

因为萧易这具肉身和魂识,并没有楚凌的气息。

气息,是人与生俱来的,独有之物,亦是一种原始身份的象征。

萧易如今这具肉身的气息,其实还是以前那个死去的萧易的,因为他是吞噬了萧易弥留之魂而形成的新生魂体,在神魂离开肉身后,属于萧易的气息,也变得更加鲜明起来。

楚凌神魂眼见萧易狠不下这个心来,便是怒吼道:“废物!让你杀个九阶元兽你不肯,吞噬一抹执念残魂,你竟也做不到吗?既如此,那便让我来逼你一逼!”

唰!

楚凌神魂眼眸骤然一狠,身形豁然朝着萧易的元神冲去!

嗖!

眼见楚凌神魂冲来,萧易一咬牙,一道金色之光迅猛出现在魂海之中,将楚凌神魂束缚起来。

“哈哈,炼了我吧!要像个做大事的人!来吧!”楚凌神魂哈哈大笑道。

萧易怒道:“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遮掩住你的气息的!你已经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气息,岂能轻易抹去!我做不到,也绝不答应这样做!”

楚凌神魂的脸色,再次狰狞起来,怒骂道:“废物!你个废物!”

萧易深吸一口气,低沉道:“废物也罢,你说我变了,但我至少不会牺牲自己。”

就在萧易准备将楚凌神魂送出魂海的时候,一道苍老的笑声蓦然响震在萧易的魂海中。

“萧易,你以为老夫为何将神炼金光赐予你?若只是为了对付郑道音,岂用得上神炼金光?”

这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萧易元神和楚凌神魂俱都一惊。

他们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神炼空间的那个主人,竟然能够将声音传出神炼空间,直接进入萧易的魂海!

“不对!”

“是郎爷!”

萧易豁然醒悟!

“不错,老夫之所以让屎壳郎离开神炼空间,便是为了让他带出老夫的一抹魂识。也只有在神炼空间待了那么多年的它,才能做到这一点。”神炼空间的主人笑道。

萧易心中的任何想法,他竟都能洞悉。

这一点,让萧易忍不住有些胆颤起来。这老头若是他的敌人,他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老夫与你们是绝无恶意的,以后你们便会知道一切。好了,老夫分离出来的这抹魂识也是不多,便不浪费在无用的废话上了。萧易,你可将神炼金光转赠于楚凌神魂,如此楚凌神魂的气息,即便上了九天世界,也无人可查。但如此你便会失去一大神通手段,你可愿意吗?”神炼空间主人笑道。

萧易一喜,连忙说道:“我自是愿意的,我与他本就是一体的。”

“不,你是你,他是他,你们虽有共同的记忆区,但其实你们早已是两个人了。你是新生的萧易,他才是余恨未消的楚凌!”神炼空间的主人,却是郑重说道。

萧易脸色一变,他……他竟不算是楚凌了?

楚凌神魂低沉道:“何必搞这么麻烦,让他直接吞噬我便好了!”

神炼空间主人沉声道:“第九尊印上还保留着你的气息,除了你,没人可以将之炼化!你的气息若是彻底散了,百年之内,必出新尊!到时候,九尊之席,再无你们的位置,又谈何复仇?莫要忘了,天地尊位,仅有九席,此乃大道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