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非他们进到毡帐时,正看到一个中年美妇在准备着茶具,见到两个少年进来,美妇忙笑着招呼道:“两位少年远道而来,恕未远迎,快请坐。”

“谢清姨。”两人答谢道,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两位少年且坐一会,我来准备茶水。”陈清怡莞尔一笑,惹得少年心神一荡,她实在是太美了。

“哦。”少年答应一声,古今非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似陈清怡这般有韵味的女人,淡雅中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着,如果将碧蝉比做那跳脱的兔子,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从容而又蕴藏着深厚的故事。

只见陈清怡先将饼茶研碎待用,然后开始煮水,将好水置于釜中,以炭火烧开。

但是水又不是全沸,水烧到开始出现有如鱼眼般的水珠,微微有声时,便加入茶未,让茶水交融。

二沸时边缘出现如泉涌,连连成珠的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

此时将沫饽杓出,置于熟盂之中备用。继续烧煮,当茶水有如波浪般的翻滚奔腾时,便是三沸了。

此时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入釜中,称为“救沸”、“育华”。待精华均匀,茶汤便好了,虽没有酒的浓烈,但自有其独特的芳香与甘醇。

这一系列动作更是吸引了许功绩的注意力,他出生于富贵人家,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极高的待客礼仪,以茶道待客,那就说明主人将客人看的极重,否则的话直接将茶叶放进杯子,倒热水就可以了。

这样一想,许功绩顿时将自己的腰杆挺得更直了,聚精会神的看着陈清怡的一系列动作,只见她轻轻的盖上壶盖,用沸水遍浇壶身,然后将煮好的茶分别倒入事先准备好的陶瓷盏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间都发自自然,任由心性,绝无造作。

不仅是许功绩和古今非,连一向好动的碧蝉都看的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晴姨这么专注的煮过一次茶,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喝茶了,而是在以茶论道。

待几人端起茶盏时,谁也不敢多喝一口,只是慢慢的品啜着,感觉自己喝的并不是茶,而是琼浆玉液,几口茶喝过,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得清静、恬淡、无为,甚至是自己的心灵随着茶香弥漫,与宇宙融合成了一体,升华到“无我”的境界。

“这个女人绝非是等闲之辈。”许功绩在心里肯定道。

不仅是许功绩惊叹,一旁的玉娥也是为晴姨的茶艺而暗暗叫好,事实上,茶艺于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此番不是中原来客,陈清怡也不会花这工夫,倒是平时陈清怡的见识,眼光,甚至是出谋划策令玉娥大为佩服,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发展成如今五千多人的大部落,陈清怡所发挥的力量不可忽视。

渐渐的,玉娥竟是对陈清怡产生了一种嫉妒之意,父亲为一族之长,虽不似可汗那样妻妾成群,但是好几个妻子还是有的,但是自从娶了陈清怡后,父亲便开始冷落了其她的妻子,其中就包括玉娥的母亲,。

所以玉娥也暗暗较劲,平日里异常努力,希望日后也能成为陈清怡这样的女人,那样才有被独宠的资本,以后不管嫁到哪里去,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待众人将茶饮毕,陈清怡笑着说道:“粗糙茶艺,献丑了。”

“陈姨,您这一手如果叫献丑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无地自容了,以后您也要教我。”碧蝉不似玉娥那样婉约,也不会想那么多,此时见到陈清怡煮茶时表现出来的从容淡雅,她拉着陈清怡的手就央求她教自己。

“好好,只要你愿意学我肯定教。”陈清怡笑着答应道,而后又问,“你们不是要量衣服吗?现在可以了吧。”

“还不快把绸缎拿给陈姨。”听到陈清怡这么一问,碧蝉对古今非命令道。

“哦。”古今非答应一声,将苏绸从包裹里拿了出来,陈清怡一旁的侍女见状便接过去了。

片刻过后,陈清怡便裁下来了大小差不多的六块布料,自己留了两块,碧蝉和玉娥分别拿了两块,将剩余的又交给了古今非。

待碧蝉用银铃付账给古今非时,一旁的陈清怡惊呼道:“中原的银子难道都这么不值钱了吗?那是繁华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要用银子来买苏绸了?”

听到陈清怡这么一说,碧蝉立刻明白了过来,指着古今非质问道:“你是不是看我们不懂,故意把价格提高了,你们真是黑心商人,价格肯定比中原贵出好几倍,我们居然上了你们的当,真是气死我了。”

这下不仅是古今非,就连许功绩的脸都红到了耳根,要是让她们知道,这价格要是中原的五六倍后,那她们不杀了自己。

想想用丝绸换银子是自己出的主意,许功绩正准备将责任都揽到自己的头上时,又传来了陈清怡的声音,“蝉儿,他们既然是做买卖的,就肯定没有不赚钱的道理,而且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路上历经风险,价格甭说高个三五倍,就算是十几倍也正常。”

说着,陈清怡又看了看古今非和许功绩,表示了歉意,要不是自己多嘴,碧蝉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

陈清怡这么一说,古今非的脸更红了,本来他是准备半价将苏绸卖给碧蝉的,奈何碧蝉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未等古今非说话,就已经将银铃交到了古今非的手上。

“反正他不是好人,就知道喝酒,喝醉了沉的就跟猪一样,还要我搀着他。”碧蝉指着古今非说道,也不去要回多给的银子。

古今非心中一凛,那天晚上原来是碧蝉搀自己回帐篷的,今天她一直对自己怒气冲冲的,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可是他听人说,如果一个女子钻进男子的帐篷,男子什么都不做的话,女子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对男子更加有好感、更佩服的。可是自己那样落荒而逃,少女又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在碧蝉的心中,她也是乱的很。那晚也是她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样子钻进了古今非的帐篷,至于在帐篷里要做什么,她也是一无所知,直到她睡着后古今非悄然离开,她都是浑然不觉。

但是,让碧蝉来气的是,在她醒来时,竟然连古今非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这不免让她很恼怒,想找人发泄,却又实在不好意思,归根结底,就是古今非的错,一切都是古今非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