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生的客栈是上下两层的结构,生意好做的时候,可忙坏了孙平生和王敏,古今非来到一楼,没见到王敏,十几张桌子倒是摆放的齐齐整整。

可能是现在生意实在是差,连很多不常坐的桌子上都沾上了一层明显的灰尘,古今非也没光说不做,只见他脱了长衫,拿起抹布开始将所有的桌椅挨着擦拭了起来,甚至将门梁上的招牌都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

等到古今非将手头上的活都忙得差不多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不知何时,孙平生已经来到了这里,静静的看着忙的满头是汗的古今非,脸上充满了慈祥。

“非子,可别累坏了,快来喝水。”见古今非停下来,孙平生立刻端过去一杯才泡好的热茶。

“舅舅,您可别这么客气。”古今非一边将长衫往身上套,一边接过了孙平生递过来的茶盏。

“客气什么,倒杯水能费多大事,再说了,你为我干了这么多活,我还没感谢你呢,中午我们好好喝一杯,这可是我自己酿的老酒,味道烈着很呢。”孙平生爱怜的拍了拍古今非的肩膀,看着古今非越发俊朗的面孔,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高兴,想到过完年古今非就要成年了,孙平生又在心里想着该给他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那好,正好爹跟我说过我可以喝酒了。”

“你小子之前可没少偷喝过。”

说话间,王敏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有浓郁的饭香飘入了古今非的鼻子,一闻到饭香,古今非还真饿了起来。

“老古,出来吃饭了,别在里面瞎捉摸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出去的吗?可别忘了时间,我去地窖里拿两坛老酒。”孙平生朝着屋里喊道,也没管古远有没有听到,便转身向后院的酒窖走去。

很快的,孙平生已经抱了两坛酒出来,王敏也已经将菜端上了桌,一锅热气腾腾的鸡,还有几样小菜,在这个年代,也算的上丰盛了。

古今非起身将孙平生和古远的酒杯都满满的斟了起来,然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回到座位上,也没坐下,只是将酒杯高举起来,恭敬的说道:“孩儿谨以此盏敬父亲和舅舅,祝你们都健康长寿,生意都越做越好。”说罢,古今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小子,不愧是古家的种,就冲这喝酒的豪迈,以后也肯定比我要强。”古远笑着夸道,端起酒杯也是一口而干,孙平生不愿意落后,也是毫不犹豫的将酒喝下了肚。

“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

“舅舅亲自酿的酒味道就是比那些浊酒要好的多,入口清甜甘冽,真乃人间极品。”几杯酒下肚,氛围更是其乐融融,只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好时光还能持续多久。

酒过三巡,古今非和孙平生脸上都写上了醉意,古远想着下午要办的事情,倒是没喝多少。

“非子啊,你看你马上就要成年了,舅舅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给你当礼物,倒是有一把弓,舅舅收藏了很多年,这就给你拿出来。”想到现在的时局以及上午跟古远的谈话,孙平生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舅舅,这可使不得,我平时玩弓可就是瞎闹着这玩的,您可不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前段时间我还听说有人出一千个钱舅舅都没舍得卖呢。”看到孙平生就要起身去拿弓,古今非立马起身拒绝道。

“是啊,老孙,你就别瞎费心了,那么好的弓非子他也用不起来。”见孙平生不是说着玩的,古远也是没有答应,他知道这张弓对于孙平生来说意义非凡。

“什么叫瞎费心,凭非子的资质,以后肯定能用得上这张弓,再说了,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除了平时擦拭擦拭这张弓外,连一箭都没有射出过,我留着也是糟蹋了这张弓。”说着,孙平生就从屋里的柜子里找出了弓,硬塞到了古今非的手里。

古今非知道这是舅舅铁了心要送给自己的礼物,所以也不再推辞,双手接了过来。入手的瞬间只觉得有融融暖意,仿佛这把弓有生命一般,这张黑漆漆的约有两米半的角弓透着一种深沉的厚重。

“谢舅舅。”古今非虽然不懂弓,单从外形和大小上来看,这把弓也绝非寻常之弓。

离开孙平生的客栈,古今非还是有点晕眩,或许是酒喝多了,也或许是父亲和舅舅的一些反常表现,随着酒劲的上涌,古今非也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古远去办事了,孙平生依旧在守着日渐凋敝的客栈。这个时候古今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家境稍微好点的少年都去上学了,家境不好的基本都在忙着农活,哪有人有闲情这样逛着。

“有事做了。”走着走着,古今非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快速的朝家里跑去,将长衫换成了短衫,又从平时学习练箭的箭壶里拿出一壶箭,肩上挎着孙平生刚刚送给他的弓便向离家约有几里的大山奔去了。

古今非所处的县城名叫涿鹿县,在今陕西一带,其时涿鹿县位于胡汉交界地,由于国家太平时间并不长,所以为了防止被侵略,民风都较为强悍,很多族里都保持着让少年子弟学习刀剑、射艺的习惯,很多少年人都会着一招半式。

有的大家族中甚至会刻意要求族中子弟去练习刀剑射艺,也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马上博取功名,而一旦家族中有一个人能够飞黄腾达,族人都会跟着风光起来。

古今非刀剑上的功夫在本族中并非出类拔萃,但是射艺却是一流,不说百步穿杨,五十步命中七八成那是不在话下。

可是让古今非郁闷的是,今天运气似乎是差到了极点,上山已经两三个个小时了,身上带的四五十只羽箭已经被他反复射出了两轮,射出去又捡回来,射出去又捡回来,只把古今非累的浑身酸痛,却连一只活物都没有射到。

要不是心疼这张弓的价值,古今非早就想把这张弓给砸了,用起来异常的吃力不说,却只能勉强的将弓拉出个半满,这让古今非难以接受,而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