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一直以为林敬平搬家了,其实林敬平只是换了套房子住,而且这几年他主要都在国外的时间多,所以,呆在海丰市的时间相对就少了。

“兄弟,看来,以前我对你不怎么了解啊。”陈天南坐林敬平别墅的茶室里,这茶室少说也有五十几平,一个茶台就占了快十平,三面的柜子陈列满了好茶。陈天南虽然争气不行,但对这些行当,心里还是有些数的。林敬平家,光是这个茶室里的东西就价值不菲了。

可陈天南明明记得,几年前的林敬平有多落魄,最穷的时候,连两千块钱都没有。这才几年的时间,林敬平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会不会林敬平也中了特等奖?

“兄弟,你这两年是不是中了大奖啊?”陈天南这么想着,忍不住就问出来了。

林敬平愣了一下,然后笑笑:“中什么奖啊?我也就中过超市的安慰奖。我以前是跟家里闹别扭,在外头闯了几年。后来想通了,就回家了而已。”

陈天南呆住:“原来你当年是落魄王子在民间啊?”

“什么王子啊,也就是家里有点小产业罢了。”林敬平说话时已经把茶泡好了,他给陈天南倒了一杯茶。

陈天南抿了一口茶,忍不住就竖起了大拇指:“好茶。”

“你喜欢喝,明天给你整几盒带走。”林敬平靠到椅子上,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陈天南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和林敬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茶喝到凌晨三点多,林家的佣人领着陈天南去了客房,陈天南连澡都懒得洗,滚到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香啊,陈天南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看了看手机,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他翻身下了床,浴室里的架子上放好了干净的衣服。

洗漱过后,陈天南换了衣服就出了房间,本来打算跟林敬平说一声就回家去。但在三楼转了一圈,他没有看到林敬平,他只好往楼下走去。

陈天南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扶着扶手往上。他先停住了脚步,那女人抬头。

四目相对时,陈天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敬平的朋友。”陈天南说。

那女人却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收回视线后,她继续往上走。从陈天南身边走过时,陈天南闻上她身上隐隐扑来一阵特别的香味。

陈天南只觉得那香味好闻极了,忍不住扭头又追那香味,恰巧那女人也回头看他。

“你叫什么?”她问。

“陈天南。”陈天南道。

“哦。”那女人便上了楼,拐过弯,便再也见不到了,只留下空气里那沁人的香味。

陈天南下了楼,有个年轻的女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见陈天南下了楼,她放下花锄起了身。

“你是陈天南吧?我们少爷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他让你在这里吃饭,今天江南厨房的厨师过来了。”女佣口齿还挺伶俐。

陈天南本来想拒绝,一听江南厨房的厨师,顿时他的腿就有点迈不开了。这海丰市谁不知道江南厨房啊,江南厨房是家传老招牌。据说是从民国是兴起的,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人的不懈努力,到了陈天南这个时代,江南厨房俨然成了海丰市的一张名片。有人不远千里来,只为尝一尝传说中的味道。江南厨房也是有脾气,一天只接待十五茬客人,满了数,皇帝来了也不好使。

陈天南在赵家那会儿,沾了赵老太太的光,一年也可以吃上几回。但要说把厨师请回家,这种事情却是连赵家都做不到的。

陈天南嘴馋,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中午十二点,林家准时开了饭,餐桌上,只有陈天南和那红裙女人。同在一张餐桌上,陈天南也就多看了那女人几眼。红裙女人长得算不上美,但胜在气质很好,从年龄上来看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保养得很好,皮肤也很紧致,唯一出卖她的就是眼神,她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不再年轻。

那女人没有作自我介绍,陈天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有视线碰撞时,他只好尴尬地笑笑。红裙女人的胃口似乎不大好,满桌的佳肴,只是拿筷子分别捡了几口吃。

陈天南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直到红裙女人放下了筷子,推开了碗。

“你喜欢吃吗?”红裙女人问。

“味道很不错,江南厨房的厨师名不虚传。”陈天南忙不迭道。

“那你多吃一点儿,不然倒了怪可惜的。”红裙女人微笑着。

“倒掉?”陈天南吓一跳,那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我已经吃饱了,剩下这些,如果你不吃,肯定是要倒掉的。”红裙女人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天南说。

红裙女人笑笑。

陈天南不再停筷,他连吃了三碗米饭,把桌上的菜风卷残云般全部给吃光了。红裙女人刚开始还是微笑着,见他真的把桌上菜全部吃完,她又渐渐敛了笑。

“真的太好吃了。”陈天南忍不住感叹。

“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家里吃饭。”红裙女人起了身,要走时,她顿了一下,“你叫陈天南?”

“对啊。”陈天南也跟着站起来,“我叫陈天南,你呢?”

红裙女人失笑:“我是敬平的表姐。”

“我和敬平是哥们,那我就跟着他喊你一声姐姐,你不介意吧?”陈天南问。

红裙女人没说话,她抬步就往外走。

陈天南吃得太撑,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起了身。等他出了餐厅才发现,天又下起了大雨,他看着漫天的雨雾。发愁到底要怎么离开?叫李春林来接他是拉不下脸,打车离开……可这里也有点太偏了。

陈天南纠结着要不要给李春林打电话,一辆黑色的小车无声地从车库驶了出来,车子开到院门口停下来,然后往回倒车,倒到台阶处时,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

“你去哪里?”红裙女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我送你。”

陈天南大喜,想也没想就下了台阶,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谢谢姐姐,我到城东的淮海路口。”陈天南笑嘻嘻地对红裙女人说道。

红裙女人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车子在雨雾中疾驶,一路上,红裙女人接了两个电话。她说话特别冷淡,特别简短。

陈天南听得压力陡升。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子停在了陈天南指定的路口。陈天南道了谢后准备下车。

“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吗?”红裙女人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陈天南有些懵逼地拿着名片下了车,车子远去,他拿起手中的名片。

烫金的名片上,印着方雅静三个字以及一串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