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广场,莫名的有些压抑。

此时竟连青峦学府的弟子,也不曾发出半声欢呼。

所有人望着那阳光下的一抹青色,脸庞上不知是苦涩还是呆滞。

经此一战,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个刚刚拜入青峦不久的少年,已经无形中成为了三府第一的存在。

一个升元之人,竟碾压了一位…祛凡强者。

一剑啊。

这般恐怖的天资,怕是万古也难寻到吧。

“结束了啊。”

人群中,林鸢轻松了口气,只是脸上却也不见太多的喜悦。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与这少年之间的差距。

如果,她是无尽虚空中闪烁的一颗星辰,那么秦言,就是当之无愧的太阳。

不仅是她的太阳,更是整个青州,所有天骄妖孽头顶的太阳。

一轮新日升空,照耀万古苍穹。

从今日起,秦言之名,定将响彻天下,震慑千骄。

而与林鸢脸上的苦涩所不同的是,在那广场角落,宋允洳一张俏脸早已没有了半分血色。

曾经,季央是她仰望不可求的梦中之人。

在他面前,她卑微的甚至根本不敢说出姓名。

可今日,曾经眼中至高无上的神祇,竟被自己退过婚的少年一剑所败,其中滋味,怎一个苦涩了得?

她知道,她早已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她只希望,余生不再见他,不再…回顾这段过往。

“好了,三府会武,到此结束,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在我青峦休息一夜,明日便返回宗门,安心备战中州宗门选拔吧。”

青峦府主看着那跪倒在擂台上,貌若疯癫的季央,心底却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一个天骄,就此陨落。

这般沉重的打击,绝非寻常人能够走出。

况且,方才秦言的一剑,当真是没有留给季央…半分活路啊。

那种仿佛天威一般的可怕剑意,对于一个剑修而言,几乎称得上…无可匹敌。

“走吧。”

秦言朝着林鸢点了点头,当先迈步,朝着剑宗方向而去。

而直到广场上众人散去,季央身前,突然走来一道身影。

“我可以帮你,打败他。”

一道略显阴森的冷笑声从前传来,季央神色木讷地抬头看去,却见姜胤一脸冷笑地站在面前。

“如果你想,今晚来丹宗找我。”

话落,姜胤转身看了一眼那大步朝着此处走来的云岚府主等人,当即转身而去。

而看着那一道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季央呆滞了半晌,脸庞上突然涌出一抹刻骨的怨毒。

他明白,秦言之所以没有杀他,并非是因为…仁慈。

而是要让他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挫败。

他也明白,以这少年如今在剑道上的感悟,纵使他努力一生,恐怕最后也难将其超越。

那种浩瀚如狱的剑意,本就是他心底对于剑道的全部憧憬。

可秦言…却在升元境界彻底领悟。

就剑道而言,季央已经完全被前者落在身后,而想要报仇,他只能是…另辟蹊径。

剑宗山峰上。

林鸢冷眼看着身前的少年,一双美眸中满是莫名的愤恨。

“又怎么了?”

秦言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林鸢头顶的青丝。

“你说,你方才与那许莲交手时,为何早先不将她打败,非要等她施展了幻境,又搂又抱的?!”

林鸢嘟着嘴,一脸醋意。

“呃?”

闻言,秦言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尴尬,旋即有些悻悻地道,“我开始是在突破境界。”

“嗯?”

林鸢俏脸一愣,一双眼眸陡然圆瞪。

“你的意思是,你方才跟许莲交手的时候,在突破境界?!”

“嗯!”

“那朝辞是谁!“

终于,林鸢还是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只是话刚出口,她便觉得有些后悔。

能够令眼前这个坚毅妖孽的少年双眼泛红的,定是他心底极重要的人。

而朝辞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应该是个女子。

她突然很怕从他口中听到喜欢两字,毕竟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亲口对她说一句…喜欢啊。

“是我…”

“我不听我不听!”

看着秦言眼中突然闪过的柔光,林鸢突然伸出玉手,轻捂在秦言嘴上,整个人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

“秦言…你也喜欢我的,对么。”

“嗯!喜欢。”

秦言抬头,看着远处云海,眼底深处,突然涌出一抹悲伤。

半年了。

朝辞,你究竟在哪?

虽然当初,龟老曾说,他要找的人在中州大地。

可中州大地何其辽阔,他又该如何去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人。

又或者…

他能做的,只有绽放出最灼眼的光芒,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或许…也能被她看到吧。

“秦言…我也喜欢你。”

林鸢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就像受伤的小鹿显得有气无力。

“林鸢…我打算回家看看。”

秦言忽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淡笑道。

还有七日,便是中州宗门选拔。

而从选拔的地点来看,这一战定也不会太过轻松。

尤其是之前与彭弘等人的约定,更是让秦言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以几人之力,抗衡一个青州顶尖的宗门,想想都让人有些…

热血沸腾呢。

“回家?濋阳?”

林鸢脸色一窒,抬头看着少年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俏脸莫名一红。

“这么突然么?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就要去见伯父伯母么?”

“…”

“我该准备些什么礼物?秦言…你打算何时出发?对啊…栖霞山脉就在青州以北,濋阳刚好在交界之处,嘤嘤嘤,好紧张呢。”

望着眼前那突然喋喋不休的少女,秦言额上顿时流下些许冷汗。

“其实…”

“秦言,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我是准备些灵材还是丹药?女人都喜欢珠宝首饰吧?那我去藏宝阁挑些…”

“我母亲…从我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

还不等林鸢把话说完,秦言已经苦笑着打断道。

他虽不知晓当初母亲为何会抛下自己离开,但不知为何,秦言心底从未有过半分怨恨。

相反,他总感觉这其中定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尤其是当日他离开濋阳之时,父亲秦战的欲言又止,更是令少年心底感觉到一丝压抑。

“看来这次回去,该好好问问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