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望月峰中,每一刻都会有人陨落。

只是像秦言这般狂妄之人,蓝衣老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一般来说,这样的人要么是拥有绝高的修为,要么便是灵智不全。

可看秦言的样子,又似乎两者皆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蓝衣老者名叫于池,在这天行山中纵横十数年,凭借的可不单单是一身凝玄修为,而是一颗时刻保持警惕的心。

面对那怒斩而来的两柄重刀,秦言眼中却闪过一抹玩味,旋即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李山,眉宇间陡然涌出一抹阴沉。

“就先解决你吧。”

话落,只见秦言步伐一变,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前者身前。

“嗯?”

看着那方才还在三丈之外,转眼便到了面前的青衫少年,李山眼中明显带了一抹骇然,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秦言手中的长剑,却是轻易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谢谢你教给我天行山的铁律,不过看来,它对我好像无用。”

“阿山!!!”

剩下两人看着那缓缓倒在地上的身影,脸上皆是涌出一抹惊骇悲愤。

只是稍稍令秦言感觉意外的是,此时他们倒也没有像寻常劫匪那般掉头逃窜,反而是一脸怨怒地死死盯着他。

“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于池脸上杀意一闪即逝,他与这李山、张雷合作许久,三人间早已感情深厚。

而且,在这望月峰地界,修为最强的也不过是凝玄中期的金狼帮主,而像于池这般踏入凝玄的强者,足称得上是顶尖之人。

所以,这几年他们虽也有时会失手,但却从未有过性命之忧。

而此时,眼看着昔日同伴竟被一个炼体少年一剑诛杀,于池只感觉心中杀意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只是面对两人的盛怒,秦言却仿佛毫不在意,反而是弯腰将那李山怀中的储物袋拿到了手中。

“你!!!”

见状,于池脸上怒意更甚,旋即再没有半句废话,手掌猛然一握,一股恐怖灵威瞬间朝着秦言笼罩而去。

“想杀我,你还差了点。”

感觉到那从天而落的恐怖压力,秦言脸上却依旧满是笑意,周身青衫无风飘扬,手中青剑猛然指向前方。

“狂妄!!”

于池怒喝一声,手掌猛然一甩,只见一缕猩红从空闪过,秦言眼眸微凝,心底无端感觉一股致命危机,身体稍稍一侧,只见那猩光几乎贴着他脸庞飞掠而过,一闪没入了身后古树之中。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秦言便是有些惊恐地看到,他身后的那棵古树,竟突然枯萎腐烂了下去。

“好恶毒的手段。”

见秦言竟躲过了自己的暗器,于池脸上也是涌出一抹诧异,挥手拔出身后长剑,朝着不远处的张雷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一左一右掠向秦言。

“来的好。”

秦言咧嘴一笑,脸上不见丝毫慌乱,手中长剑上陡然散出一缕凌厉,径直斩向掠来的两人。

只是就在长剑落下的瞬间,那于池手中却是再度亮起一缕猩芒,令得秦言踏出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

他并不忌惮眼前两人的修为,可那沾染剧毒的暗器,却令他心底忍不住涌出一些寒意。

“分海剑。”

见秦言脚步停滞,于池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笑意,手中长剑上灵芒滔天而起,狠狠朝着秦言面门斩去。

一剑出,一缕剑意如同海浪般汹涌而来,其中竟隐隐还能看到数道猩芒。

秦言脚步一阵踉跄,又感觉背后有劲风袭来,眼眸中顿时涌出一抹凝重。

他倒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人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

而若非之前三人大意,恐怕秦言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斩杀李山。

危难之际,秦言全身肌肉都是瞬间紧绷起来,脚步朝后一踏,整个身体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那于池两人却是收势不急,险些撞在了一起。

“啊!!”

只是还不等两人诧异,张雷眼眸中却是陡然涌出一抹不可思议,再低头看去时,只见一柄长剑从他背后刺来,将他整个肺腑刺了个通透。

“张雷!!!”

于池脸色一愣,旋即一声悲呼。

而秦言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那张雷尸体之后。

“扑通。”

寂静的古林中,气氛顷时压抑下来,尤其是此时少年脸上的淡漠,更是令于池心底的恐惧再难压抑。

他发现,在这炼体少年面前,他仿佛才是那个待宰之人。

“你…你…”

秦言抬脚,踏过张雷的尸体,手中青剑轻轻挥下,嘴角的笑意,如妖如魔。

“逃…”

此时于池心底再没有什么愤怒怨毒,他忽然很怀念曾经县城里的日子,那时候他不过在炼体境界,身上并没有太多灵石宝物,却也无忧无虑。

“大河之剑天上来…”

只是就在他脚步刚刚踏出之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剑歌,紧接着于池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

“人间杯盏…几时休…”

秦言抬头,看着头顶不知何时聚拢的阴云,脸上突然涌出一抹疲惫。

自从离开濋阳的那一刻,这一路上他似乎看尽了人世的丑恶啊。

“要下雪了么…”

“秦言,可以啊,这么快就领悟了游龙九步的真意。”

而就在秦言抬脚走到那于池身前,将他身上的储物袋找出时,黑戒中却是突然传来九霄的声音。

“你醒了?”

秦言摇头一笑,转而一脸恨意地道,“你这个混蛋,醒了不知道帮我一把?方才若不是我突然领悟,岂不是要死在那老东西的暗器下?”

“难道你不知道,只有生死之际方才能突破身体极限,人啊,总要在死亡面前,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

九霄的语气突然凝重下来,旋即竟难得叹了口气。

“这一条路,你不能依靠任何人。”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秦言冷笑一声,再不理会九霄,大步朝着古林深处而去。

他能感觉到,在那百丈之外,似乎是有些潮气,源源不断地涌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