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寨?”

“不错,每年到过冬的月份,这黑龙寨的山贼便会出来烧杀抢掠…眼看又到日子了…”

“老伯,难道朝廷不管么?”

秦言皱了皱眉头,濋阳城既有城主府,按理说这焦县里也定王朝衙门,如何能看着小小一个山贼寨子为所欲为?

“哎…你有所不知,这黑龙寨里的几位当家,都是修真者,实力了得,而这朝堂衙门的那些捕役,却多是普通人,让他们上山剿匪,岂不是送死么?”

白发老者苦笑一声,顺手将桌上的几只空碗收拾起来。

“既然剿不了,难道不会向上面禀报么?这黑龙寨的当家是修士,可我听说,濋阳城林啸老城主修为更是突破了升元境界,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山贼?”

秦言手掌缓缓紧握,他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可看到老者眼中的辛酸,却依旧感觉到极为愤怒。

这个世间,虽没有太多公平可言,可修者本该有所底线。

“哎,小伙子,这天行山浩渺无边,那些山贼又常年混迹其中,你觉得随便来几个人,真的能寻到他们的踪迹么?而本地的百姓,又担心事后被报复,也不敢带路,这一来二去啊,也就耽搁下了…而且…这焦县的县主公子…哎…我那苦命的孩儿啊…”

老者苦笑一声,再回头看去时,哪还有方才那青衫少年的身影,苍老的脸庞上顿时扬起一抹错愕。

“哎…”

只是就在他迈步走到秦言方才所坐的木桌前时,却见上面竟放着一块黄金,眼眸中顿时涌出一抹骇然。

“这…这是遇到贵人了?”

老者走到铺子外,张望着街道上的人流,末了却深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朝着天空躬身拜了下去。

“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这边,秦言稍一打听,便知晓了那市集的位置。

既然这群黑龙寨山贼的目标是药王庄的人,他只要尾随四人,关键时候施以援手,定能博得那药庄主人的好感。

这般想着,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吆喝声,秦言脸上当即扬起一抹笑意。

“到了。”

果然,待走到街道尽头,远远的,秦言便看到了一副热闹景象。

只见在那街道两旁的青石台上,摆放着各种杂物。

青石台后,不断有商贩卖力吆喝着。

“兽皮,上好的兽皮。”

“卖布喽,印花棉布喽。”

秦言沿着街道,不断朝前走去,同时神识散开,仔细搜寻着之前遇到的那四名山贼。

如此一炷香后,秦言的脚步陡然停在了一处摊位前。

“找到了。”

只见眼前这处摊位,并非像别处那般喧闹混乱,几名身着褐衣的青年懒散地坐在青石台后,各自闭目休憩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裹着一张兽皮,见秦言驻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公子,我这里有上好的山参,你要不要来一株,送给家里长辈当个年礼?”

“老人家,你这山参是多少年份的?”

秦言假装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迈步走到那青石台前,却见其上多是些山里常见的药材,却少有灵材。

“有十年,三十年,一百年的,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年份的?”

褐衣老者微微一笑,从青石台下摸出几只木盒,悄悄递到秦言身前。

“嗯?”

秦言一愣,顺手打开,果然是看到其中一株百年山参静静陈列着。

“好参,老人家,这株山参如何卖?”

“百两纹银。”

“百两纹银,老东西你这是在抢劫么?”

只是还不等秦言开口,远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略显夸张的惊呼声,旋即一位身着金袍,面色苍白的青年,便是在一众公子小厮的簇拥下,走到了青石台前。

“十两纹银,卖不卖?”

“原来是朱公子,老朽早为公子准备好了拜礼,还望公子笑纳…”

老者眼眸一凝,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意,又从青石台下取出一只木盒,递到了金袍身前面前。

而此时,随着这金袍男子现身,秦言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不少商贩眼眸中都是涌出些许紧张之意。

“老东西,你跟我攀交情呢?我认识你是谁?”

金袍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竟敢拿一株十年份的参糊弄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把你手里那株给我拿过来。”

“朱公子…朱公子息怒…这百年老参乃是我庄里百姓三个月的食俸,您高抬贵手…”

老者一脸哀求,在其身后,剩下的几位褐衣青年也是脸色愤恨地站起身前,怒瞪着眼前的一众世家公子。

“吆,老头,你这说的,好像我抢劫似的,你以为我是黑龙寨的那些山贼么?少废话,给我交出来,否则今日你们一个也回不了村子。”

金袍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秦言一眼,以他的身份,在这县城里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以说,在这里,只要他看上的东西,死活都会得手。

“我说…这位公子,你难道没看到,这株参是我先看上的?”

秦言突然一语,却是令整个市集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

“嗯?是他?”

人群中,那疤脸男子眼眸一凝,脸上突然涌出一抹戏谑。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敢得罪县主家的公子。”

“嗯?小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金袍青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秦言,转身与一众公子讥笑起来。

“在焦县,你还是第一个敢如此跟我说话的人。”

“是么?看来你是作威作福惯了啊。”

秦言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所谓的公子小姐,却发现他们中仅有一位黑衣小隶身上带了一丝炼体波动,剩下这些人,竟是些普通的凡俗。

“呵呵呵呵,我说今日出门看到了一只喜鹊,原来竟有如此有趣的事情发生,哥几个,待会想怎么玩?”

金袍男子一脸讥讽地上下打量着秦言,突然拍了拍手,冷笑道,“不如,就将他放进虎笼里,看他与猛虎搏斗如何?”

“好!这个好,我赌他称不过十息,朱少,上次你可赢了我不少钱,这次该我坐庄了。”

“哈哈哈,好,这次就让给你。”

看到眼前哄笑的几人,秦言脸上的神色却是悄然森冷下来。

他能想象到,这焦县的百姓,到底过着一种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世人修道,求的是长生亘古。

而他秦言,却求问心无愧。

世间万物,皆难逃过因果,今日这县主公子,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