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施世纶却摇头轻叹,“蚩尤善战,制五兵之气,变化云雾,作大雾,弥三日,黄帝九战九不胜,三年不下城是也。”

杜汐月一脸地若有所思,“且看其面貌就能得知其狠辣好斗。”

“话也不能这么说。”文斐然定定地看着蚩尤的雕像,“蚩尤虽兵败被杀,然后来天下又大乱,黄帝将蚩尤的形象画在旌旗之上,以威慑天下,天下之人以为蚩尤未死,且居于黄帝幕府,于是八方万邦皆为弥服。”

冉夜叹了口气,“如此说来,黄帝也真算是狐假虎威之徒。”

在大殿的四周围的墙壁上则雕刻有壁画,只见许多穿着树叶兽皮,披头散发的兵丁在相互厮杀着,而在其中一个阵营中有一人,身高八尺,体型壮硕,长发翻飞,浓眉大目,鼻若悬胆乃黄帝也。而在他的身后还有数面大鼓,有身着兽皮的壮汉在使劲地擂打着。

而在另一方阵营中,则有一物面为牛首,足有八只,铜头铁额,背生双翅,与殿中蚩尤雕像极为相似。

而在两军阵营之间的天空中,还有一些人物飞在其上,有衣带翻飞的仙女,还有一些手拿兵器,头生犄角的神人。

“这壁画记载的便是涿鹿之战。”施世纶的语气有些低沉,“从这画上就能看出当时的战斗何其惨烈。”

“是啊,相传涿鹿之战,黄帝和蚩尤大战九战九不胜。”白海升说道。“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乃是黄帝在困境中得到九天玄女的帮助,制作了八十面夔牛皮鼓,夔牛为龙子,又是东海中的神兽,其身形状如牛,苍身而无角,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黄帝用其皮蒙鼓,用雷兽之骨作鼓槌,才使得那鼓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施世纶点了点头,“黄帝与蚩尤的战争延续不少时日,最后的决战进行于冀州之野,而此时又有神人下凡助战,此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而在取胜之后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实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们整这么多长篇大论的我也不懂,但我现在就想知道,咱们找寻的官银现在何处?大人为何要来此处寻找,依我看,除了这一墙破画,还有这尊破雕像可是什么也没有了。”冉夜心急如焚。

施世纶微微一笑,看向文斐然,“你精于绘画雕刻,自然能从这雕刻上看出一些端倪。”

文斐然慢慢地走到蚩尤像的正面,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雕像,屏息凝神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

“这蚩尤相有些不对劲。”文斐然微微蹙眉,开口言到。

“有何不对?哪个庙的神像雕刻的都是这个模样!”方修也一脸不解。

但文斐然却使劲地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不论道佛两家,凡真神正驾,一般均为坐像,如‘阿弥陀佛’、‘琉璃药师佛’、‘天帝’、‘三清’乃至‘城隍’、‘灶君’皆类如此,只若真神正驾,不论地位高低皆如此。但若天王护法之类均为站相,类似‘四大天王’和‘委托天尊’,是因其本身并非真神,乃受神佛感化才皈依。”

“还有这个讲究?”杜汐月一脸吃惊,文斐然果然博学多识,这些她自是没有听说过。

文斐然点了点头,“‘蚩尤、太常、苍龙、祝融、太封、后土’,蚩尤乃六相之首,掌天时乃为天官,然其兵败黄帝,被斩杀而亡。但其发明五兵,死后被尊为‘兵神’,在战国秦汉时期,齐鲁之地,有八主祠,天地日月阴阳,兵,以及四时,而这兵主祠中祭祀的就是蚩尤,但依旧是站相,并非坐态。而这坐台底下,必有文章?”

施世纶点了点头,看向冉夜和方修,“将此坐台起开,查看其下。”

冉夜早就摩拳擦掌,就等施世纶这一声令下,便命左右衙役找来那铁锹、钎等物来将这蚩尤相下的石台给起开,鼓捣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将那石台给整的松动开来,而后众人将雕像抬至一侧,却发现石台内,着实有个暗槽,定睛一看,却见里面有好几个木箱。

“这……”冉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伸手将木箱打开,只觉得眼前一阵明晃晃的光亮。

“官银!”冉夜惊叫了一声,众人闻言赶紧围了上来,看清楚眼前的一幕皆激动起来。

施世纶拍了拍文斐然的肩膀,“你且验验清楚,这是否为你家丢失之银。”

文斐然平稳了下情绪,冲着施世纶拱手称是,而后从箱中取出一锭银子,仔细端详间,但见银锭底部有特殊的记号,文斐然登时欣喜若狂。

“大人您看。”文斐然将手中的银锭举到施世纶面前。

施世纶定睛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果然是文家丢失的官银,好在我们及时赶到,没有落入歹人之手。”

杜汐月、白海升冉、冉夜、方修闻言均一脸喜色,周遭的衙役也纷纷赞叹施世纶料事如神。

“大人,扬州城如此之大,您是如何料到熊元庆会将钱银藏到这蚩尤庙中?”白海升拱手施礼,开口问道。

施世纶微微一笑,开口言到,“多亏了冉捕头那句话提醒了我。”

冉夜挠着头,一脸地羞愧之色,“我只是言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他还能比别人多出一魂一魄来……’,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还能帮大人一个忙。”

“对!”施世纶双目猛然一紧,“正是你言中‘祖宗’二字,才使我醍醐灌顶。熊元庆乃湘西人士,又善用金蚕蛊毒,定是那苗民。他在扬州城内无亲无故,来此便是做了他人的棋子,并且偷盗了这么大一笔官银,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