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爷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姜楚:“送什么?”

姜楚不带半点戏谑地看着他:“我送你一副完整的躯体。”

“医学院的标本啊?”

“…………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老子煽情的情绪都顶上来了,你跟我扯这种犊子?”

姜楚“啪”地一声将一卷手写的卷轴甩到了安爷的怀里:“没事儿时照着练练,回去后我再搜罗药材给你弄副浸泡身体的药,用不了多久你的天阻之症也就能痊愈了。”

“天阻之症?”安爷一脸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卷轴:“那是什么东西?”

而一旁罗镇北的脸上则已经布满了骇然的神色:“你是说这孩子之所以无法进行任何灵煞气的修炼,都是因为这个吗?”

“你们家真的是医药世家吗……”姜楚满带无语之意地打量着这父子俩:“我几乎以为这种事是常识了。”

罗镇北面色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我自小对这些吧……实在不怎么感兴趣的,而且当初也没往这上头想。”

“毕竟天阻这种事即便在真正医道出众且兼具灵煞之术的强者眼中,也是绝对难以治疗的绝症,更何况它出现的概率还低得令人发指呢?”

“行吧,从你先前动手时我就看出来了:你应该只会把人弄死,不怎么会把人救活的……”

姜楚幽幽叹息一声后随口为安爷解释道:“所谓天阻之症,指的是一个人体内天生缺失了一部分的灵煞蕴,导致外界的灵煞气在向你体内聚拢时会出现被阻隔的现象,从而难以真正聚气。”

“但灵煞蕴这种东西属于天生自带后便难以更改的东西,他人是难以在外界察觉到的,所以也导致这种病症连修复的可能都近乎为零。”

罗镇北微微点头附和道:“我当初就是怕这孩子会太过偏执地往这方面想,所以家中一切关乎这方面记载的典籍,始终都没有让他接触过。”

“天阻毕竟是天阻啊!近乎于绝对禁忌症状的存在,哪是那么容易治得好的?”

姜楚自然听得出罗老爷子话语间的淡淡质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淡笑着指了指自己送给安爷的那个卷轴:“看完了再说。”

罗镇北将信将疑地取过了卷轴,略然打开扫了几眼,但只是这几眼过后,便已立时满面惊骇地抬头看向了姜楚:“这……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半是先人所留,另一半,算是我为他量身定制吧。”

姜楚略抬眼皮静静看了安爷一眼:“他的体质即便没有天阻之症,也并不适合修习太过暴烈的战斗技法。”

“可如果继续潜心聚气修医,至少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天赋能胜过他的。”

罗镇北强忍激动之意地攥紧了拳头。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自己或许会当成纯粹不已的恭维。

但如果连姜楚都这么说,那就代表自己的儿子或许真是被天所阻的医道天才了。

“那如果跟你比的话呢?”顾云裳嘴角微翘轻笑看向姜楚:“比你也强吗?”

姜楚对此只是打了个哈哈:“不要对残疾人那么苛刻,我还小,还可以成长。”

“是吧。”顾云裳一脸娇憨笑意地递给了姜楚一把糖:“那你好好长,我拭目以待。”

总归就是两个貌似很没溜儿的人在聊天。

“送老爷子进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待会儿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谈谈。”

回到安爷的住处之后,姜楚简单嘱咐了几句,而后自己独坐在客厅中沉思着。

片刻后,罗镇北腰里围着个浴巾从浴室里溜达了出来,上身恐怖不已的肌肉看上去格外具有视觉冲击力。

姜楚见状有些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好歹也是叱咤一方的巨头,就不能穿好了衣服再出来吗?”

罗镇北竟是露出了一抹略带恶趣味的笑容:“这不是怕你久等么?”

“…………”

姜楚可能是想多了,但一个满身夸张肌肉的老头子跟自己含情脉脉地说这话,确实怎么都难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正事吧。”

姜楚叹息一声掏出了自己在白云道观里得来的那枚扳指:“这东西是的上一个主人是个道士。”

罗镇北拿起扳指来上下翻看了两眼:“跟你方才在我面前捻碎的那面罗家令牌,似乎是一种材质。”

“因为这是最能兼容血煞气息的玉石。”

姜楚目光冷然地注视着那枚扳指:“先前那枚罗字令牌是我从一个罗家后辈的身上得到的,我不觉得她也会血煞之术。”

“监视。”

罗镇北面色凝重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我也这么觉得。”

姜楚皱眉思索着:“可这种事,难道真的只是罗家龙家联手搞出来的阴谋吗?”

“我曾经亲眼见过罗晨与罗平父子以血煞之术强行借命的场景,所以才不顾后果地直接把他们给杀了。”

“可现在看来,那两个人最多只能算是为幕后黑手试水探路的马前卒,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不带任何价值地死亡。”

罗镇北缓缓点了点头:“看来在我被囚的这些年,我那位兄长的野心是真的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种强逆天道的阴毒之术,一天不覆灭,就可能多一个人受害。”

姜楚平静看着他发问着:“你想怎么处理?”

“现在并没有明挑的能力。”

罗镇北对自己并未盲目自信:“但我今天如果不将自己的态度亮出去,那就真的只能孤家寡人地去对抗罗家、龙家两大家族了。”

“按您的意思,我们还能争取的到盟友?”

罗镇北对此不置可否:“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能走到哪步,便算哪步吧。”

罗镇北目光凛然地注视着姜楚:“我管这件事不只是因为它涉及其他人的命,更重要的是关乎我们父子二人这些年遭受的屈辱。”

“我很肤浅,大义是要排在私仇之后的。”

“那你呢?又是出于什么,才一定要插手这件貌似与你不甚相干的事?”

算不上质问,但确实代表了罗镇北从始至终的疑问:姜楚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姜楚对此只是淡笑了一声,转而目光平静地与之对视着:“因为我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