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火葬场,自是正常上班。

今天正好没那么多人要火化,闲着的我跟石鸿才便在黄叔的吩咐下去停尸间拉出了一具尸体准备火化。

说来,这具尸体在我们这儿停放了得有十几天了,一直没人来认领,听说是个孤儿,死时才二十三,是因突发心肌梗塞死的。

想想也怪可怜的,这人生刚要开始,却不想就突然撒手离去了。

拿了尸体后我跟石鸿才赶紧离了停尸间那个阴森森又冰冰凉的地方。

打开装尸袋儿,把尸体搬到炼尸炉的停尸台上后,我调试起时间以及火力,并让石鸿才去准备骨灰盒。

而在我调试时,石鸿才突然拉了拉我:“老白,不太对,你看看。”

我下意识回了句:“怎么不对了?”

在他示意下,我依言看去,却见尸体的胳膊下面腿下面,以及背面,有很多清晰的咬痕,且很多地方的肉都被咬了下去。

怎么回事?

我皱眉不已:“停尸间招耗子了?”

石鸿才无语:“你看看那痕迹,是耗子咬的吗?”

咬痕有两排,上排大约七八个齿印,下排则有五六个齿龈,看形状,看大小,看深浅,这确实无论怎么看都不像耗子咬的。

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人觉得恶心,因为那齿印儿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人的。

真的,不信你们试试自己咬咬自己,看看两排牙印是不是上排七八个,下排五六个。

石鸿才忧心忡忡的问我:“老白,咱这儿不会有食尸癖那种变态吧?”

食尸癖,一种怪癖怪病,不吃尸体就难受。

以前我俩刚进场的时候黄叔就和我们讲过类似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来火葬场工作的人,不是残疾人就是有特殊癖好的人。

说来黄叔就属于前者,他有些垫脚儿,只不过不是太严重罢了,平常走路和正常人没区别,但一跑或者一走快了,自然就不行了。

而当时,属有食尸癖那种的居多,毕竟除了这个途径,也没啥途径能接触到尸体了。

他曾经就遇到过几个有那种嗜好的人,那时候有工人就不错了,就算有这种嗜好,上面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现在,社会开明了,人也文明多了,才杜绝了那种情况,但一些落后的地方仍然避免不了。

而看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解释是有人有食尸癖了,毕竟,一正常人谁会去啃尸体呢?

“这事儿还是通知一下黄叔的好。”

石鸿才点头,跟我说:“你去说吧,我在这儿接着弄。”

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说?”

“你出的主意啊,自然你去说。”

“擦,这还是你发现的呢。”

我脱了手套,絮絮叨叨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儿我先点了根儿烟,抽完了后才去往黄叔的办公室。

黄叔在场子里干了二十来年儿了,虽然是个工人,但也混成了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那种。

到了他房间外,我敲门进去:“黄叔,我那边儿有点儿状况,你要不去看一下吧。”

黄叔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跟谁聊天儿的样子,听了我的话后,他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说:“您今天不是让我跟石头把那具停放了十来天儿的尸体烧了吗,出事儿的就是那尸体。”

话落,我明显看出他的面色不自然起来,似乎有些惶恐。

他起身说:“走,去看看。”

我答应一声,在前面带路。

走回去后,我边指边说一番,再看黄叔,他以面寒似霜。

“想不到,现在我们这儿竟然还有这种人!”

看得出他有些动怒,我不由说:“黄叔,你也别生气,我看这事儿咱们队里秘密处理就行了,没必要报上去徒增笑话,您觉着呢?”

黄叔看看我,摸着下巴来回度步了一会儿,说:“你这主意倒也行,你传达一下我意思,下午下班儿前让大伙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点点头:“哎。”

等黄叔走了,石鸿才不满的说:“这事儿你瞎出什么主意。”

我无语:“你以为我想啊,这事儿是咱俩发现的,跟黄叔说了就已经得罪了人家,要是在大肆操办,人家不得记恨咱俩啊,傻不傻,食尸癖那是正常人吗,到时候在吃了咱俩!”

以我的性格,不是自己的事就敬而远之,就算是自己的事儿,也能避免麻烦就避免麻烦。

而这事,现在想想,我似乎处理的太草率了,一开始我压根就不该‘看见’。

刚才我也没想那么多,直到看到黄叔动怒,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我这是已经得罪人了。

石鸿才看看我,摇摇头说:“照你这么说,刚才我们就不该去打这个报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儿在咱们这儿遇上了,就该着倒霉吧。”

嗯,就该着倒霉,这事儿,是报也不是不报更不是,只能在报了之后考虑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跟石鸿才先把尸体火化后,我俩到了炼尸房外面儿抽起烟来,抽烟的功夫,我群发了一条儿信息,说了下黄叔的指示。

而后想想,我丢下了烟头,说:“我得事先跟黄叔打个招呼,到时候他别在明说是咱俩发现的这事儿。”

石鸿才点头:“嗯,你确实应该去说清楚,免得连累我。”

我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说来说去,这还不是都怪你。

我重新来到黄叔办公室外,刚想敲门进去,却不料里面传出絮絮叨叨的声音:“我现在已经受不了了,我真干不下去了!”

嗯?

黄叔咋了?

我从门旁窗户处隐蔽的往里面儿看去,却见黄叔坐在办公桌后打着电话,神情阴霾,犹如快下雨的天儿,乌云密布。

“您就饶了我吧,在这样儿下去,我非得引起场子里的注意不可,到时候儿我隐瞒了二十多年的事儿都得曝光出去,我以后也别想干了,更别说再吃尸体了。”

他说话的表情就够让我惊悚的了,毕竟他平常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面目和善脾气柔软的中年大叔犯儿,但现在却面目狰狞语气扭曲。

但相比起他话里传达的意思,他表情语气状态都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他……他竟然就是……还二十多年……

我吓得心头狂跳,虚汗瞬间泌出布满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