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并不否认,低下了头凑近了轮椅上的周宇,眯起了血红的竖瞳,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能猜出我是徐福,我不算意外,就算你猜出我是天照和须佐,我都还能接受,但你怎么知道我是月读命,这我很好奇,我想我应该瞒过了你才对!”。

“你承认的这么干脆我倒是很意外,从哪里开始说呢!”周宇咳嗽了两声,有些意兴阑珊,看了眼边上的几人,“就当是给你们解释吧。”

“所谓的八岐一开始就不是妖物啊,也不是邪妄,只是恶念而已,天照不知道,须佐也不知道,月读命更是不知道,偏偏从大秦来的徐福知道。”周宇娓娓道来。

“道家要太上忘情,忘的是执念,佛家亦有戒律,不可有所执,至圣先师是凡人,所以他难断执念,他便将执念从志向中分割,使执念成为一种力量,实际上执念也确实是力量,大能者的执念过深就会具现成为心魔,心魔再壮大就会成为恶念,可能变成你心中最执着的模样,也可能变成怪物。”。

“八岐就是这样的怪物。”

虚弱的身体是周宇的负担,讲了这么一段停下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讲道:“如果不是去了一趟高天原看到了天照居所的墙上那密密麻麻的手札,我可能也不会想到他们对于强大有着这样的执念,一心想要创造出另一个天庭,最后成了他们的执念,三大神灵的执念该有多么恐怖,凭空就生出了八岐这样的怪物。”。

周宇的语速逐渐加快,语气也逐渐森寒了起来。

“三大神并不知道八岐是自己的恶念,他们的执念越深,恶念就会越强,当他们开始着手对付八岐的时候,八岐已经足以和他们分庭抗衡,这时候徐福来了。”。

周宇抬头看着蛇眸,八岐或者说徐福点了点头,接过了话来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三个蠢货,只是因为我来自东方大秦就听信了我的话,我告诉他们八岐是天生的妖邪,只能封印不能杀,他们就信了,我说联系不上天庭,他们也信了,月读命那傻小子还妄图联系你这位帝尊,我哪里能让他如愿,不过我没想到他还是联系上了你,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却没有回应,但正好天助我也。”

周宇本以为月读命联系不到自己也是徐福从中作梗,但现在一听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徐福没有注意到周宇紧锁的眉头,数千年的沉浸令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宣扬自己的得意之作。

“与八岐一战,我看似牺牲了自己封印了八岐,实则是舍弃了肉身吞噬了八岐的意识而已,从那时候起我就是八岐,八岐就是我,但那样的我还不够完美,八岐从恶念中所生,只要吞噬了三大神才能真正的达至完美,所以我趁着天照重伤杀上了高天原,那时候的他们哪里会是我的对手,整个高天原的所有天津神都作为了我的祭品,可是,只有一个神逃走了!”。

听到这,周宇的脸色不自然的惨白,无尽的痛楚涌上了他心头。

“没错。”徐福欣赏着周宇的痛楚,愉悦的笑着:“月读命把他的意志传递了出去,想要将真相留给其余的神灵,但是万万没想到啊,你既然会送上门来,我干脆将计就计,用月读命的残魂欺骗你找回了他的意志,现在,我就是真正完美的恶念,不不不,我是大罗金仙!”。

无尽的威压向着四周弥漫,太平子上前一步挡在了周宇的身前,可身躯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躬着,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太过可怕。

身形高大的月读命从周宇的内天地里走了出来,转头留下一个微笑,一步步踏进了徐福那庞大的血口之中。

徐福一口吞下月读命,额上的鳞片凸起,渐渐浮现出了月读命的上半身来,后方那巨大的洞中再次伸出两个头颅,与这头颅相同,额上分别有着一位女子与一位男子的半身。

“看到了吗?紫虚大帝!天庭至高无上的紫虚大帝,现在的我有和你平起平坐的资格了吗?”徐福张狂的嘶吼着,“不,你已经没有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了,当年你出征琅嬛界,上天觐见的我就匍匐在你走过的路边,我惶恐、我战栗,可你不会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毕竟你是紫虚大帝啊,高高在上凌驾众生。”

周宇摇了摇头道:“我记得你穿着淡青色的炼气士长袍,是件凡器不是法宝,所以我让人拿了件墨黑色的斗篷让天帝以他的名义赐给你,我与天帝说你是个人才,极有天赋,让他莫要浪费了你的才能。”。

徐福一怔,浑身鳞片不受控制的翘起,一件崭新的墨黑色的斗篷从他的鳞片中掉了出来。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徐福看着周宇,语气有些怪异。

“可能就像你说的,我是高高在上的紫虚大帝,随手的赏赐又怎么会记得呢。”周宇苦笑着,当年他是真心的欣赏徐福,是他所见过的年轻人中为数不多能让他看重的,却没有想到再相见会是如此局面。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徐福吐着蛇信,低声的说道:“当我成圣时,我会将你的名字刻在星辰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周宇清楚徐福不会放弃杀他,对徐福而言,周宇就是他的执念,只有周宇死了,他的道才能完善没有缺陷,所以周宇必须死在这里。

一瞬间,剑拔弩张!

太平子从身后抽出了那把普通的铁剑横在身前,赢安搓着拳头一步步走了过来,仆之散成青烟消失在空间之中,卞亦拿着根布条挽起了紫色的长发。

一直默然听着一切的建御雷神从空间中走出,握着手中太刀的指节因过于用力有些发青。

“我很嫉妒你。”徐福忽然开口,“就算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可是还是有这么多人无条件的信任你,忠诚于你,不过幸好,这个世界无论人神都讲究利益,所以我还不至于孤军奋战。”

山口外的裂缝里两队人相互嫌弃的走了进来。

阿波罗驾着金焰缭绕的战车,海拉骑着芬里尔。

“阿波罗交给我了。”虚空的空间里传来仆之的声音,一道青烟直取阿波罗的头颅。

“那芬里尔就交给我好了。”卞亦看了眼衣服上有些破损的袖口,“我还缺一件狗皮大衣!”。

赢安转向建御雷神,咧着嘴说道:“就剩两个女人了,我挑那个金色的,你挑那个黑色的,怎么样?”。

建御雷神重重的一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携着滚滚雷声扑向海拉!

雅典娜从战车中跃出,不甘的瞪了一眼周宇,最终还是持着长枪冲向了赢安,若不解决掉赢安,绝不可能接近周宇半步。

“大人,你放心。”太平子少见的露出了笑容,“一个新晋准圣而已,我还是有把握的。”。

轻轻拍了拍太平子的肩膀,周宇站起了身,脸色稍稍好转了些许,笑道:“我知道你有把握,不然不就丢了你师父的脸?不过现在你的对手不是他。”。

太平子环顾四周,不由得有些疑惑,还有其余的人?

青色的人影从天而降,犹如陨石般砸进了山口,整片山脉在巨震之中缓缓坍陷,飞溅的尘埃在顷刻间平定,端着高脚杯的男人从碎石废墟中走出,优雅的行了一礼。

“阿萨神域,恶作剧与诡计之神洛基见过二位,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恶作剧。”

一瞬间,太平子剑心通明,手中铁剑震颤着发出了颤快的嗡鸣之声,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弱于徐福多少的对手。

“去吧,记得我说的话,出剑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你才有可能抓住你不想放开的东西。”周宇往前一推太平子,犹如将剑推出了剑鞘。

人如清风,剑若长虹。

第一个照面,洛基手中的高脚杯便碎了一地。

“现在就剩下你了。”塌陷的高山露出了徐福的本体,那是跨越上千里的蛇身,八颗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居高临下俯视着周宇,“那个剑修是广成子的弟子?真是厉害,他握着剑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脖颈冰凉,但我有八根脖子,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徐福低下了头,头颅上的月读命睁开了眼,依旧是那副少年模样,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你这个废人要拿什么跟我斗呢?用你的轮椅砸我吗?”。

“对啊!”周宇展颜一笑,一手捞起了轮椅,猛的砸向了八岐的脑袋。

徐福不闪不避,轻蔑的看着周宇,任由轮椅砸在他的头颅上随后变成了无数的碎块。

“现在你连轮椅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可丢的?”徐福毫不生气,甚至觉得有趣,“能看到你这么弱小的一面,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如果不是天庭仙佛尽皆消失,我或许还不敢出世,但现在,就凭你,还真不够看。”

硕大的蛇尾一扫而来,迅捷若雷霆,径直砸向周宇的头顶,一击下足以将他扫成肉泥。

“砰”蛇尾扫在了一张巨盾上,硬生生的被挡了下来。

“赫拉克勒斯的盾牌,这东西能挡住芬里尔,但是挡不住我,你拿出来的那柄神赐之剑倒是能威胁到我,可惜现在你连取出的力气都没有,不是吗?”徐福盯着周宇的胸前,冷笑道:“倒是忘了你还有九州神器,你把昆仑镜挂在了胸前就是为了阻挡我用月读命从你的内天地里窥探,所以在你挂上昆仑镜之后的这一夜之间你安排了什么后手呢?”。

“竟然被你猜到了,还真是苦恼呢,我还想多玩一会儿呢。”周宇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对讲机来。

此时,自安全局而来的精锐们已经以浅草寺为中心四散到了江户的各个角落之中,甚至辐射到了琦玉与横滨的边缘。

诸葛慕秋挺拔的站在浅草寺外的阶梯下,聚精凝神,直到手中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好了’,她才迅速的将对讲机转到了另一个频道,轻喝一声:“动手!”。

手中的镯子被诸葛慕秋摘下高高抛起,一个笼罩上百公里的巨大阵法在江户张开。

通天的光柱穿透了空间的屏障落在了周宇的身上,四肢百脉逐渐充盈,无匹的威势升起。

“徐福,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