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师一脸淡定的表情,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极其具有迷惑性,再配上他那身仙风道骨的打扮,那简直就是瞬间圈粉了,杜恒和他媳妇还有老头子,都直接变成了迷弟和迷妹,脑袋一直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如果是王赞在这里,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大师肯定是个骗子无疑了,他确认的方式其实很简单,这味道大师脚步漂浮,眼袋有些肿胀,眼里无神,说话的时候声调是不小但中气绝对不足,这明显是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的征兆,就这种人的话他肯定是阳气也不足的,一个本身就有毛病的人,你还敢来驱鬼辟邪,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扔一样么?

但可惜,这可们的迷惑性太大了,特别是那些专业的术语,你在百度上都未必能抄下来。

因为这都是周大师在自己行走江湖行骗的多年间拾掇出来的经验。

周大师来到老太太的病床前,右手缓缓的捻着佛珠,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而周大师没有看见的是,在老太太的身上,一只穿着红衣,脸色雪白的女鬼,正幽幽的看着他。

“病人气虚阳火不旺,这是典型了的中邪症状,你看她印堂上隐隐发黑,就明显是冲邪已久了的缘故”周大师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

杜恒顿时愣了下,不解的说道:“可是我妈昨晚才出事的啊?”

“糊涂!”周大师眼如铜铃的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昨日只是发作,鬼怪盯人那都是蓄谋已久了的,没有十天八天一月半月的,轻易都不会上人身,它们也不傻,是不可能随便上人的,假设你家中要是有什么镇宅之物,它一旦上了那岂不是在找死?至少也是损道行的”

杜恒几人当即意会的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说的还真有道理,家中确实没有什么镇宅之物,难怪呢。

“我已开了天眼……”周大师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的按着眉心,然后似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他紧紧地的盯着老太太说道:“上了灵堂之身的,应该是一只修炼有道的长虫,它想要吸取灵堂身上的阳气,来增持自己的修为,此事麻烦了”

杜恒他父亲紧张兮兮的问道:“哪麻烦了大师?”

周大师斜了他一眼,说道:“长虫是五仙家之一的蟒大仙,能上人身的基本都是在山里五百年修行,已经被封正了的有神位在身的,你不能将其给硬驱走了,否则它可是会缠着你们一家到死了都不罢休的”

你还别说,杜恒他们一听大师所讲,顿时就有角色带入的感觉了,从老头到老太太这,总是半夜时分蹲在角落里啃自己的手爪子,真是像极了一条蛇在进食,简直是天贴切了。

“那您说这得要怎么才好呢?”杜恒连忙问道。

周大师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嘀咕了半天后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说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天尊又以行善积德为己任,我这里有一串随我傍身二十多年的念珠,你们可以将其带在灵堂的胳膊上,这串念珠在随我之前曾经跟随过一位高僧,上面早已沾染了佛家香火”

“稍晚一点,我会去你家中开坛做一下法,将灵堂身上的长虫给请走就是了……”

其实到这里,往下的事就比较简单粗暴了,晚间的时候周大师跟杜恒两人去了在京城的家里,然后在客厅中摆下了一个做法的神坛,大师一顿操作猛如虎,过程其实不太重要,主要的是杜恒看着直迷糊,只觉得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特别的神圣,他肯定是相信了的。

周大师开坛做法之后,就跟杜恒说道:“问题已然解决,明日让灵堂回家就可以了,不过七天之内她不能吃荤沐浴,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口道家的浩然正气,这个气是不能被破掉的,等到七天时间一过,浩然正气彻底融入进灵堂的体内,她到时自然就无恙了,而且从此以后都是百邪不侵,孤魂野鬼不敢近身的,说来我这也算是送她一场造化了”

结果不言而喻,被唬住了的杜恒最后花了十万块钱,给他母亲买下了一串念珠还有那一口浩然正气。

周大师收了钱,眼神都没有抬一下,只不过手指却是哆嗦了好几下,这个金主出手算是罕见的大方了,就这一票可以顶他平时干上五六次了。

当天晚间,按照大师的吩咐,杜恒把老母亲又从医院给接了回来。

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呢?

这些日子,杜恒一家四口跑医院去的次数,都跟去菜市场差不多了,几乎一天就走个来回,从没有间断过的时候。

说实话,这一天他们再回家,都安心了不少,至少比王赞来过的那时候要舒坦多了。

毕竟这位周大师的一番操作,实在太有范了,处处都展现出了“一出手就天下我有”的架势,能由得人不信么?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安心,晚间的时候一家四口都没有睡觉,就坐在客厅里面苦等着,想确认彻底没事了再说。

午夜时分,三双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老太太的身上,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之后,原本怕的不行不行了的老太太,脸上表情忽然淡定了下来,随即泛起了一抹杜恒他们这几天里,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冷笑了。

顿时,杜恒心里“咯噔”一下的提了起来。

老太太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然后走到了角落里,又慢慢的蹲了下去,将肘子凑向了嘴边。

“老,老杜,妈她这是……”

杜恒咬了咬牙,说道:“先别管,给她按住了,别让她再把自己给啃了”

杜恒掏出手机,找出周大师的手机赶紧打了过去,那边接通之后,淡淡的传来一声“喂?”

杜恒慌忙说道:“大师,你不是做完法了么?但是我妈怎么又出事了,她,她身上的东西没走啊”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

“喂,喂”

“嘟嘟,嘟嘟嘟……”

电话忙音,杜恒心里哆嗦了一下,再次重播过去,却提示关机了。

杜恒的脸都僵了。

京城某个小区里,白日里出现的那位周大师,将手机卡槽按了出来,抽出电话卡之后就给扔到了桶里,淡淡的说道:“这还是真中邪了?那你问我,我哪知道咋办啊,得,明天不能姓周了,再换个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