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先生笔下的武林高手过招,大抵上多数都是这么描写的,他出了一剑,随即只见剑光划过,那人的脑袋就掉了。

王惊蛰此时就领略到了这种过招下的真谛,大先生从头到尾一共掐了九道手印,他相信这是对方为了给他看的,手印出来的时候才会如此清晰,不然他的眼睛绝对捕捉不到对方的手势,原来这就是吃饭时对方所说的那一句了。

“书读百遍无师自通,若是有不通的地方,那就仔细看看吧”

王惊蛰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看的清楚可领悟的不太明白,但他多多少少的算是打开了心里最后的一扇窗户,有些不通的地方,渐渐的似乎要融会贯通了。

韩河不可置信的躺在地上,很诡异的是,他还没有感觉到腿上的疼痛,不是不疼,而是所有的痛感全都被心里的惊疑,不确定和不接受给掩盖住了,他先前以为自己过来后想把人带走不会太容易,但怎么着也得要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见了真章再带走吧。

韩家的这把刀,还未出鞘就折在了刀鞘里。

韩河哪里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对方不过只是出了一招而已。

大先生指着地上的韩河,神态平淡的问着王惊蛰:“你想怎么处理他?”

王惊蛰想了想,询问式的问道:“最好是杀了”

此时,韩河带来的随从都乱了,脸上一片惊惧,想要进来把韩二爷给抬出去,却没人敢踏进来一步。

大先生皱了皱眉,说道:“观中虽然不是什么六根清净地,但也供奉了不少祖师爷的牌位,平日也都被细心打理着,出了人命的话恐怕会有扰祖师安息,要不换一个?”

王惊蛰又在想了想,说道:“他的腿断了,不知道能不能好,但我想要是命根子断了,恐怕就好不了了,他不是说自己是为那个侄子来的么,那就干脆让他们一个下场好了”

“啊……”这个时候,韩河才捂着齐根而断的两条腿嘶吼了起来,那种痛彻心扉的痛终于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疑问了,他捂着两腿翻身打着滚,听着王惊蛰和大先生的交谈时,强忍着抬起脑袋说道:“我是泰山祭天世家的韩河……”

大先生慢慢的扭过脑袋,平静的问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虽然在外面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但在家中得算是不太成才的那一个”韩河仰着脑袋,语气怨毒的说道:“你们若是敢废了我,我家里总归会有几个老家伙会过来为我讨个公道的”

“好,那我成全你,我看看谁能来为你讨回公道”大先生点了点头,忽然朝前迈了一步,一步过后脚尖踢到了地面上一颗不太起眼的小石子。

“噗嗤”下一刻韩河的脑袋上顿时冒出了一片的冷汗,脸都要绿了。

韩河的胯下出现了一个洞,隐约间还能看见一团模糊的血肉,脑袋一歪疼晕了过去。

大先生朝着观外说道:“他先留在这里,你们回去吧,告诉你们那些所谓的老家伙,不给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他就永远都留在这不用走了,你们不是打算来带人走的么,那就想想看怎么把他给带走吧,如若不然的话,后院入冬过后还要栽种些花草,明年开春的时候恰好……还缺一些肥料”

观外有人壮着胆子,颤声问道:“凭,凭什么?”

大先生仰着脑袋说道:“就凭这里是古井观,多少年都没被苍蝇烦过了,我家的祖师爷们都喜欢清静一点,打扰了他们,我总得给一个交代吧?”

大先生说完,转头就走了,临进大殿前,扔下了一句话:“给他扔到那颗老槐树下,晚上村里来人送饭的时候再和他们说一声,多加一个人的口粮”

大先生不管不顾的走了,王惊蛰好半天才把刚才的一幕消化干净,大先生这是打算让人来赎这位韩二爷啊?

王惊蛰走过去,低头看了眼已经昏厥了的韩河,他很想一脚踢在对方的脑袋上给他来个痛快,但想着大先生刚才交代的话,就弯下腰托着他身上的白貂,硬是把人给拉拽到了老槐树下。

观外的人看着仿佛一只死狍子般被拖走的二爷,默不作声,更无人敢往前迈一步,他们慌张,惊愕的商量了片刻,马上就有人打电话往家中汇报此事。

“啪,啪”王惊蛰拍了拍手,感觉特别的畅快淋漓,原来向缺说的那句,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出处原来是在这里呢。

自己确实该好好珍惜的!

“去沏一壶茶送过来”王惊蛰小声的和小草说道。

“你现在舔,是不是有点太明显,太刻意了?”

王惊蛰无语的说道:“大先生是什么人?会在意这种小节?我让你送茶来,是想趁热和他再请教一些事,你别往那些俗套的事情上去想,肤浅!”

“呵呵……”小草冷笑着走了。

王惊蛰整了整衣领,略微弓着腰,殷勤的走进了大殿里。

平日,多数的时候,大先生都在大殿中打坐,冥想,诵经,你根本没办法想到,这具看似普通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这样一个跋扈,狂傲的灵魂。

王惊蛰进来后,走到对方前的蒲团坐下,大先生就说道:“有些事不懂的你可以在这几天问问我,在过些日子,我恐怕就要走了”

王惊蛰愣了,有点急迫的问道:“你不常住在观中的么?”

大先生笑道:“我一年里差不多会在这里小住两三个月左右,我走了以后就会换别人过来,这观中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也得有人守着才是,这一次你来恰好碰见了我守观”

王惊蛰问道:“您似乎早知道我会过来?”

“向缺提前跟我说过”

“那您和我向叔是……”

大先生说道:“我是他的大师兄,向缺十岁那年上的终南山古井观,我们师傅比较懒,特别是在教徒弟这件事上,很难有什么耐心,所以向缺是我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