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的讲师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长得有点像以前初中语文书中的李大钊,气质浩然。

走上讲台后,身后的多媒体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卓汗青。

他清了清嗓子,朝阶梯正前方的阶梯大教室扫视了一眼后,说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从汉而言,崖山之后无,从H夏而言,明亡之后无。”

这话听起来有点大逆不道啊?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句听起来不太负责任的话会从一位京大的历史学讲师口中说出来,不过他这开篇倒是有点气势。

顿时有同学忍不住起指责道:“卓老师,你这是唯汉的血统论,属于不利于民族团结的言论。”

卓汗青轻笑了声,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随后点头道:“这位同学说的很好,这句话呢,是我最近从网上看到的,颇受网民大众追捧,崖山之战也好,明亡也罢,说的不过就是骨气,何为骨气?气节!也是原则,是一个人的格调与气质。说说咱们的近代史啊,晚清的鸦片战争如何?很多人可能会觉得鸦片战争是将清朝推至毁灭的导火线,实则不然。一个王朝的衰败与否绝非一两个事件能够决定的,很多人会认为清朝真正衰败的原因是因为社会体制?那么,我想问你,封建制度存在了多少年?我认为,清亡于统治阶级失去了骨气,于是清亡了!所以啊,咱们做人呢,也要做到不为五斗米折腰,人一旦没了原则,那么注定不会有太大作为·····”

卓汗青在上面滔滔不绝,我听的倒是挺入神,现代史初中高中都有,可骨气一说,却颇为新颖,让人耳目一新。

我下意识的扭头望向身旁的叶瑶,她同样在认真听讲,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的视线太过于敏感,她下意识的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尴尬的摩挲了下手里的笔,轻声问道:“叶大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之前那番话的意思。”

叶瑶微微一笑道:“譬如,你曾经看到的那本影集。”

影集?

我寻思了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身体猛的一颤,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朝她道:“你说是那本影集?!”

或许是因为我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分贝骤然升起。

瞬间,大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我,叶瑶幸灾乐祸的朝我莞尔一笑。

正在高谈阔论的卓汗青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颔首望着我道:“这位同学,你对于戊戌变法怎么看?”

戊戌变法?

望着周围那些带着幸灾乐祸以及嘲讽的眼神,我嘴角微微一扬道:“戊戌变法的失败并非完全在于晚清政府中守旧派的迫害,更多的是没有看清楚当时的形势,对于当时的国外势力来说,晚清时期的H夏就是一只肉鸡,人家能愿意让这么一只随意压榨的肉鸡雄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满清必会受到国外势力集团的强压,而且变法本身就已经侵犯了守旧派的利益,那些个自私自利的老家伙能忍?所以,我认为戊戌变法所起到的意义更多的是在思想上,打破了陈旧的观念,也进一步加速了晚清的灭亡,至于制度上,我并不反对之前老师所说的那句话,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任何事物都逃脱不了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就这些。”

卓汗青呵呵一笑,抬手压了压示意我先坐下,接着开口道:“诚然,这位同学说的挺好·····”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叶瑶在我的本子上写了一段话:“一派胡言。”

我苦涩的摇了摇头,事实上她说的并没有错,关于戊戌变法的言论我的确是在胡扯,没办法,谁让咱刚才被抓了现行呢?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搪塞过去不是?

老师喜欢上进的学生,但同样也喜欢开拓思维的学生,哪怕会误入歧途,只要是在可以调控的范围内,也是可取的。

所谓对症下药就是这么个道理。

下课后,我将东西收拾好后,朝叶瑶道:“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叶瑶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朝我摇头道:“我得回去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明天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跟你说上一二。”

说完,她转身直接走了,旁边好几个男生眼露嘲讽的道:“就这diao样居然还想泡叶瑶,真是自不量力!”

我没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拿着书本便离开了教室。

回到宿舍时,才四点半,没瞧见宋学峰,二胡跟小眼镜俩在挺尸,我将书本放下后,心里面却平静不下来,一直在想叶瑶说的话,她说的究竟是不是我跟表姐俩曾经在那屋子里见到的那本影集?

可堂叔当时明确的说明我跟表姐俩是产生了幻觉啊?因为那本影集后面并没有找到,所以这么些年来,我几乎都快要把它给忘记了。

我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当初的事情,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

我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当初堂叔是独自走进我表姐屋里的,后来他出来告诉我们并没有看到那本影集,我当时想进去找时,他却把我给拦住了,明确说不用找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没错,他当初说的是被人拿走了,幻觉是后来说的。

所以,应该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当时进去后自己拿了藏了起来,第二种可能真的是被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叶瑶如果所指的就是那本影集,那么则有三种可能性,其一,当初叶家的人拿走的,其二,堂叔给他们的,其三,他们通过第三方得到的。

理清楚脉络后,我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也期待明天她究竟会跟我说什么。

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相书,回忆起叶瑶那张脸时,却发现我居然看不出来她的面相,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这可是在我学会人相篇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笑的是,跟她见过好几次面了,我居然没有朝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