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晨练完了!”

小耳钉满头的汗,站在胡图面前,冬日的早晨还是挺冷的,这个时候适合晒晒太阳。

胡图从青石上撑起身体,嘴角泛起一丝坏笑,“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很伤心?”

小耳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想哭么?”

“不怎么想了,只是感觉很难受。”

“笛子还带在身上么?”

小耳钉不明白胡图到底怎么个意思,只是木然的点头,疑惑的看着胡图。

“过去不可得,青春的懵懂,不在乎你到底得到了没有,而在于你是否经历过,你想想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她很美么?”

“还行吧!”听胡图这么一说,小耳钉仔细做了比较,似乎也并不是很好看。

“你暗恋她的时候是种怎样的感觉,回忆一下,酝酿一下。想想这些事情,这些回忆是不是值得留下来,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有意思?比你真正得到了她还要好!”

小耳钉沉入回忆与感受之中,良久,睁开双眼,“嗯!但我还是想要她。”

“不,现在你先别管你到底想不想要她,你学音乐到底为了什么?说什么广而大的东西没用,真正的实用的不就是你能够用音乐将你自己的情绪抒发出来,表达个酣畅淋漓,宣泄出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哭。”

“也不是学成年人,寻一顿醉生梦死,更不是怒火冲天的骂一句甘霖娘。”

“你学了这么久,难道不想用音乐表达一下你的情绪?宣泄一下!!”

小耳钉猛的点头,“嗯,想,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曲子。”

“别人的曲子是别人表达自己那一瞬间灵感的东西,每个人的感情感觉感悟都不一样,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拿出你的笛子,只管去宣泄你的感觉,这种感受,将你的情绪酝酿到笛声中,用音乐表达你的意思。”

“展示你自己的内心!!”

小耳钉眨巴着眼睛,哭丧着脸,“可是,师父,我不会啊!”

“你想想,这个你暗恋的女人,她坏了别人的孩子,坏了别人的孩子啊,你牵过手没?你看你手都没牵过,别人不止是牵了手啊,再想想你爱她多深沉,她不但不领情,连孩子你都不配养,你说气人不气人?”

“伤人不伤人!!难受不难受?最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么?最可气的是别人还不要她了。她还看不上你!”

小耳钉怒容满面,时而愤怒,时而伤心,掏出笛子,放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吹。

“不用管那些曲谱,不用去理会那些调子,不用去管该怎么吹,让它发出声音来,抒发你的情感!对,就这样!!”

杂乱无章的笛音从小耳钉身上发出,不止杂乱无章,还刺耳。

胡图像一只老狐狸,在一边诱导着,“吹一段曲子,讲一个故事,让你的情绪融入到笛音之中,乐器精通的方法怎么说的?逐渐的融入进去,讲出这个悲伤的故事,让故事连贯起来,将心中的情感宣泄出来,就成了乐章。”

“慢慢来,一点点改变,想象那些令你情绪躁动的画面,酝酿这些情绪,融入其中,宣泄出来。”

笛声在缓慢的改变,另一边,胡图掏出《老子三千言》,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机记录着一切。

渐渐的,在胡图的大道之音中,小耳钉感觉情绪与心境分离了,那种微弱而难以捉摸的情绪,情感在这一瞬间被放大了,变得粘稠,触手可及。而心中却异常的平静,心底里那卷乐器精通的经文泛起。

情绪与声音在缓慢的融合,就像是两条河流,在诱导之下,缓慢的融合为一。

笛音婉转悲切,时而愤怒,时而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胡图收回经卷,嘴角带着笑意,摆弄着手机,嗯,等的就是这个,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小耳钉闭上了眼,脸上看不出悲喜,所有的情绪如实质般的抒发出来,正如胡图所言,融合情绪,讲出故事,这就是音乐,这就是一首曲子。这也是最实用的。

心中那些感情逐渐的宣泄出去,逐渐消失,小耳钉发现其实整个事情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胡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初恋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重点不在于解决,而在于过程,一个人不会留着暗恋未遂的结果作为纪念,而是留下这段经过,这个过程。”

“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你,或许她不是很美,不是很好,但对你却是最致命的,面对她,你会不由自主的紧张,从心底里露出你最纯的笑容,只因她脸上也绽放着笑容,那种平和与美丽才是真正的爱的笑。”

“你会幻想着各种情节,会因为你自以为对你的示好,与你的朋友说,你想盯着她看,有担心而不敢多看,把你的故事讲出来,用你手中的笛子诉说出来。”

胡图忽然感觉腰间一疼,回过头,发现却是余薇,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轻轻凑在胡图耳边,“怎么?你好像很熟悉啊?”

小耳钉受胡图影响,笛音一转,变得欢快与纯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形。

胡图老脸一红,“那啥,就是开导开导一下我徒弟,我怎么可能很熟悉。”

“还嘴硬,不经历过你怎么会那么清楚?”

余薇放开了胡图的手,靠在肩上,“多希望那个女孩能是我!”

有些东西早已经忘却了,胡图自己也忘却了当年的情绪,当初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只是现在自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轻抚着余薇的秀发,“那你的初恋是谁啊?”

余薇淡淡一笑,“我没有初恋,我的那段生活是灰暗的,我总想着怎么瞒着母亲我的病情,只想着多活些日子,表现得不是那么的痛苦,父母能够不要那么担心,直到我遇到了你!”

“恰好这一年!我很庆幸,走了,差不多了,小耳钉这边就用这手机录着吧,估计他还想讲很长时间,不想一下子从里面出来。”

余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向了竹园。

胡图转过身,看了一眼远处的小耳钉,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个,而适合小耳钉表达的,也只有初恋这件小事,没经历过那么多,再天才的人,写出来的曲子,也多了些雕饰,少了几分自然。

在早上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胡图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以此为由,让小耳钉音律之路更上一层楼,情绪有时候对于有些事情来说,是最好的催化剂。

胡图与余薇不受多少影响,易小余人老成精,只是淡淡一笑,张狂、玄四五早过了这个年纪,微微愣了愣神,淡然一笑。

热恋中的蒲东林,闻着笛音,紧揽着身侧的苏倩,坐在一起,细细品味。

蒲若男若有所思,千人千种情绪,大抵是不一样的。

笛音消散,蒲东林温柔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倩,“若真如他所说,我就去拜他为师,不为别人,只为了你!!”

苏倩笑了笑,“你太傲了,你心里已经承认了他比你强,但你却不愿意接受罢了。我只请了几天假,四天之后要回去了。”

蒲东林目光落向竹林的方向,身体的筋肉绷紧,然后放松,咬着牙,“我在等三天,希望一切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