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古今斋内,古今斋与拓拔武道馆相对而立,就是一条街面的两边,这里本不是文玩街,但如今的L市文玩街有些臭了的意思,大多都是些假。

李启明一思量,反正开在哪里不是开,直接给立在了拓拔武道馆正对面,规模比拓拔武道馆稍微小一些,毕竟不是武道馆,体育场,用那近千平米的铺面,也摆不了什么东西。

内部装饰格调复古,黄梨木的座椅、程设,紫檀木难弄,黄梨木勉强还可以,堂正的太师椅,油光锃亮,透着一股子堂皇之气。

一楼大厅,兼接待室,配有茶具,盆栽,一副装裱精致的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他地方摆了几幅字画,都是一些李启明的好友,或者是家里老爷子认识的好友奉献的。二楼才是真正的古玩,年代偏近,文房四宝、书画玩物,应有尽有。

至于第三层,李启明自己的货源略显不足,暂时没有整理出来。

店里今儿个来了一个老者,颇具威严,李启明迎上去他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看就行了。

不多时指了指墙壁上那副乾坤日月的画,淡淡一笑,“这幅画是你店里的镇店之宝么?”

李启明起身,“算是吧,请一个朋友出手的,小有趣味,就摆在那里了。”

老头点了点头。“你这朋友技法极高,造诣颇深呐!不过这画似乎跟乾坤日月并无多大联系!”

“您老仔细琢磨琢磨!”

“呵,还卖关子!”

老头从早上看到了正午,就这么走走停停,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幅画乾坤日月!

“小孩子心性,有些意思,小友,你这幅画卖么?”

“不卖!您若喜欢,多来走动走动!”

“可惜了,要是老朽没有猜错,你这为朋友,雕刻上也有研究,而且造诣不浅,画里有画里的文章,可这几个字上,却另有一番趣味与文章呐。”

李启明自得一笑,“您老有眼光,我这位朋友,不止国画造诣颇深,雕刻上也是极为厉害。”

“只是,他若能在书法上再添几分手段,这幅画将会更加完美!”

老者一愣,“嗯??你莫不是只看出画上的趣,没有瞧出这字上的趣吧?”

这下轮到李启明诧异,“字上也有玄机?”

老者气急。“明珠暗投,明珠暗投!”

李启明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这画是自己的,也时常观看,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从这字上找到什么关键点吧,每次都感觉这四个字都是这幅画的一大败笔。

“还.......还请您老解惑!”

“自己琢磨琢磨,要是琢磨不明白,你这画不如卖于老朽!”

李启明正欲说话,门口传来了响动,只见唐青林匆忙走了进来。

“唐老,您来了!”

唐青林并没有理会李启明,而是直接走向老者,一拍老头的肩膀,“老蒲,你个老东西舍得从那深宫内苑里走出来l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个老不死的都还没死,我也该出来走走了,四处看看,顺便过来问候一下你吗!!”

唐青林老脸一寒,“老东西,嘴还是那么贱,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你想问候,自己去地里刨!”

李启明目瞪口呆,你们都玩得这么溜的么?这话要不是相识,相熟的人,估计别套住了,自己还不自知吧?突然醒悟胡大哥说的话才是真理,国骂这玩意,不分老幼,不分性别,更不分学识,大概都有能用这么个道理去套。

以老娘为圆心,以亲戚朋友为半截画圆依次开骂。

“唐老,您二位认识啊?”

唐青林点了点头,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老头,“这位是李启明,老李家的孙子,你应该认识,这位就是老蒲,蒲长生,算得上当代的太医院高手咯,可惜就是为老不尊。”

李启明稍微挪了挪身子,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幅画,不知为何,老唐一来,李启明就有一种面对洪水猛兽,进村鬼子般的感觉,有些为自己店里的家当们担心。

“原来是蒲老先生,久仰久仰,小子时常听我爷爷提起您老人家,店里备了点好茶。二位请!!”

老蒲大手一摆,“别忙着,老东西,小李这里有幅画,你不是自命读书人嘛?来,你也来看看!!”

李启明一拍额头,“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哪能?能让你个老东西都觉得有趣!!”

两个老汉挤开了李启明,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觉悟,看到了那幅乾坤日月!

唐青林皱着眉头,良久,喜上眉梢,“不错,不错!有意思,小孩子心性,咦,等等,小李,这画不会是胡图那小子弄出来的吧?”

李启明哭丧着脸,“您老目光如炬,所言分毫不差!看归看,此画不卖、不借、不送、不出本店半步,唐老您看归看,给小子留点香火。”

唐青林老脸一红,“你这小子也真是的,老夫会抢你的东西么?至多就是带过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鉴赏鉴赏!”

“唐老,这里已经够安静了,没人,我这店里几乎都没人前来,不会打搅你,再说了,您都借鉴了两幅了,还没还我呢!”

“意境上比前两幅差了些,不过也极好的了,他所欠缺的不是功底,能力,技法,而是阅历,这种东西一时半会不可能获得,需要社会的磨砺,时间的积淀。这小子不会不通书法吧,这四个字,摆在这里,有些差强人意啊。”

“咦,不对!等等!!”

蒲长生一笑,“你也看出来了!”

“别打扰我!”

这个时候,李启明也疑惑了,将目光投向了四个大字,乾坤日月,都是最纯正的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如刀削斧劈一般,带着浓浓的雕刻意味,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观看的啊?

但看这两老头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戏耍自己。

微眯着眼,死死盯着四个字,从每一个字的起落,笔画一遍遍看去,脸周边的留白也没有放过,一遍、两遍、三遍。

眼睛有些发酸,眼前淡淡的有些模糊,就在这一刹那,那四个字,仿佛被放大了一般。

一横之下,竟是另有天地,简简单单,方寸之间,居然有如此强烈的着墨浓淡之分,这不像是一笔勾出,而更像是,用细小如发丝一般的笔尖,一点点描绘,组合而成。

乾坤日月,每一笔在眼前呈现,就像是一条条河流,河流倒映着天,苍穹如盖,莫测深浅,带来的心悸与激动感远胜杯中世界。

一笔一条河流,一笔一个世界,一笔一个苍穹。

“点睛之处竟是在这四字之上,可笑我还自以为这四字乃是一大败笔,未曾想..........”

蒲长生淡淡一笑,“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原画的作者是如何写出这四个大字的!这其中微雕的技术用之巧妙,用之娴熟,绝非等闲之辈,仅此一手,就足以开宗立派了。”

李启明呆呆的看着,“一笔勾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