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堂主大叫一声,身子被刺得往后飞出。遭此致命一击他却依旧拔出拐杖之中的长剑,追着缩回去的巨手电射而去,可惜那只巨手早已有备,金刚橛往寒光一点,当的一声,长剑已倒飞而回。风堂主的这柄剑在空中随意翻滚,灵光黯淡,最终嗖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大至善佛母的声音在天空回响道:“我只道上一次的偷树之贼已死,却没想到还活着,且看今日看你死是不死?”大至善佛母是追通慈大师去的,谁知她竟然会出现在此地,而且施展化神术,让早已受伤的风堂主又遭重创。

    风堂主胸口之上破开一个大洞,鲜血顺着伤口狂涌而出,只怕转眼就会一命呜呼。他躺在地上冲着伤口连点数点,一缕缕指风盘旋在伤口之上,让鲜血不再流出,只是他的面色已灰败无比,就算现在不死,等护住伤口的指风一散,伤口迸裂,定然难以幸免。

    空中悬浮的巨眼看着风堂主临死挣扎,并未再次出手,而是冷笑一声之后渐渐消失。

    央宗刚才还喜极而泣,以为风堂主终于赶来救自己,可是一转眼就急转直下,风堂主竟然已哀哀待毙。这由悲到喜,由喜到悲的事,连日来经历的如此之多,让她肝肠寸断。她扑到躺倒在地的风堂主面前,眼泪如断线般的珍珠落了下来,可面对如此结果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堂主面色不停的衰败下去。

    风堂主看着央宗的脸,转而一笑道:“爷爷……活得够久了,既然早晚一死,先死后死又有什么区别,你不用难过……”伸出枯干的手,给央宗的脸上摸去泪水。

    此刻在场的除了鬼影在刚才一番大战时完好无损外,其余几人可说是惨不忍睹,反倒是一开始就力不能支的姜文蹒跚着爬了起来,他去扶倒地的宋远知,宋远知却道:“快去看林师叔怎样。”

    姜文往林危掉落的那个大坑走去,风堂主和央宗就在此坑的旁边,姜文便先看了一眼风堂主,一见他的伤势,便知风堂主天年已尽,伤势之重已无可挽回,他叹一口气道:“姜某惭愧,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反而累得风老堂主如此。”

    蹲在风堂主旁边的央宗忽地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怒道:“都是你们不好,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们一到,就惹出这么多事。你们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人!”

    姜文尴尬无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堂主低沉的声音道:“不要胡说,你……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东土。爷爷是回不去了,但我可不希望你也留在这里,听我的劝……快走吧。”

    央宗摇头道:“爷爷,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我们另外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好好的住下来。”

    风堂主道:“夏丫头已是被我害了,爷爷又岂能害你?我最后对你的一点期望,你都不能答应么?”

    央宗除了哭泣,已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从记事起的所有泪水,都不如这几日流得多。

    姜文插不下嘴,无奈向坑底走去,来到俯伏在地的林危身前,把他抱起来一看,只见林危头颅歪斜,气若游丝,身子软绵绵如若无骨,林危在最后被佛祖遗蜕化身所打到的那一掌,已彻底震碎了他的筋骨,伤得比风堂主还重,随时都可能撒手西去。

    姜文抱着他跃出深坑,放在一片草皮之上,唤道:“林师兄,林师兄……”

    林危的身子微微一动,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他一眼看见姜文在面前,而佛祖化身却已不在,似乎还有些诧异,张口想说话,却先喷出来一口鲜血,呛得不住咳嗽。姜文心中难过,轻声道:“师兄放心,那佛祖化身已被风堂主给杀了。”

    林危点了点头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转头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人。姜文忙向宋远知唤道:“巴师侄,林师兄想见你夫妇二人。”

    宋远知连忙爬了过来,和梅玉茹相互扶持着来到林危面前,向林危道:“师叔要见我?”

    岂知林危看着二人摇了摇头,向二人身后看去。

    姜文恍然道:“小天,你快过来,林师兄有话对你说!”

    陆凌天依旧被鬼影附体,此刻见佛祖化身被杀,而大威德法王逃走,几个傀儡也死了,更妙的是林危、风堂主这些人无一不重伤受损,只有自己没有受到一点损伤,正心中快活,听到姜文呼唤,鬼影飞纵而来,落在众人旁边,冷冰冰道:“什么事?”

    姜文知道他不是陆凌天,忙道:“让小天出来见我。”

    鬼影冷笑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又何必如此麻烦。”他刚说完此话,翻白的眼眸一阵闪烁,漆黑的眼珠已出现在眼眶之中。陆凌天的声音道:“姜伯伯,林师叔祖怎么样了?”

    陆凌天已把鬼影强行收回,躬身蹲了下来。

    林危一见陆凌天,眼神顿时一亮,伸出手抓住陆凌天手腕,颤抖着把陆凌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那胸口衣衫破碎,露出里面无数黑色刺青,而这些刺青正是符法要诀,是当初林危年幼之时,西昆仑剑符之争失败,眼见遭到灭顶之灾,那些符宗弟子刺在年纪最是幼小的林危身上,希望他留得性命,传下符道一脉。林危已知自己即将毙命,回想身前之事,除了对彤霞大师有所亏欠外,另一件事便是能重新光大符道一门,可惜他虽然留得性命,但被幻雩大师养在深谷,并未接触外人,又怎么能广传符法,等被宋远知和梅玉茹带到这雪域之上,更无机会去做此事了。

    林危张了张口,终于憋出一句:“剥了……我的皮去,符法……符法……”

    陆凌天点头道:“请师叔放心,弟子一定把符法传下去。”其实陆凌天已把符法四诀收全,最多在林危身上印证一下有无疏漏,至于剥皮之举,如此不人道之事陆凌天肯定是不会做的。

    林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陆凌天的手上拍了拍,头颅再次一歪,便即闭目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