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站起,鱼贯而出,又顺着第二层法台的阶梯,走上了第三层。这第三层的法台上下已有十来丈,而且支撑法台的已不是石壁,而是一根根粗大的石柱,排列有序,雕龙画凤,上面不但有宫殿阁楼,还画着无数普通人,一个个身穿华服,喜笑颜开,手中俱都拿着各种美食,衣食无忧地生活在这极乐世界之中。

此刻这第三层的法台之上,石柱与石柱之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的长条矮几,矮几下铺着柔软华美的毛毯,而在矮几之上,各色瓜果佳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这些人都看得呆了,他们又饿又累,如此美食在前,再也忍耐不住,欢呼一声后扑入宴席之中,抓起矮几之上的瓜果大吃起来。有些人边吃边感动的落泪,确信佛祖垂怜,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日后都将生活在如此美好的生活之中。连那些带他们来的和尚也露出羡慕之色,恨不能进来吃两口,但终于忍住,在一旁默默观看。

当大家酒足饭饱,都想着未来的美好时,有僧人道:“龙神大佛就在第七层的宝台之上等候你等参拜,受他佛恩的人将一步登天,再不坠轮回之苦,你们谁愿意先去。”

“我,我……”众人争先恐后,生怕落后半步。

“肃静,来者人人有份,也不在早去晚去。就你了,你先去。”那领着方仲等人到这里的一个僧人点指一位面露期盼之色的中年人道。那中年人喜极而泣,连忙抢出人群,跟在一名僧人身后向更上一层走去。

陆凌天在人群之后默不作声,眼看着前面之人一个个被叫走,没有多久,这数十人便只剩下七八个人了。当只剩下方仲一人时,终于有个僧人指着陆凌天道:“你是最后一个了,看你不情不愿的,也不与人争强,难道不喜欢。”

陆凌天道:“是在下喜欢的有些傻了,只觉做梦一般。”

那僧人笑道:“以后有得你做梦了,走吧。”

陆凌天依言从这第三层的法台上向上走去,那第四层的法台虽然更高,但陆凌天发现此处竟然并无入口,建在外面的走梯蜿蜒向上,直奔第五层而去。陆凌天愕然回头道:“这第四层为何进不去?”

身后那僧人道:“这第四层不是从外面进去的,而是从顶上下去的,你直接到最上面便知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在身后几个僧人的注视之下,从第四层一步步走上去,经过第五层,第六层,终于踏足第七层。从第四层到第七层看起来距离相差不远,但越往上越高,走得并不轻松,怪不得要让人先在第三层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走,想那些一路之上奔波而来的人本就虚弱之极,如此高的阶梯,再有坚强的意志也有可能走不上去,万一摔下来岂不是前功尽弃。看来这些和尚让众人在第三层吃饱喝足,倒是好心了。

登的越高,风也越大,当踏上第七层的法台时,陆凌天临高一望,只见绕着这法台四周的海水之中,影影绰绰竖立着十来座大佛,都是面朝这法台的,如众星拱月一般把法台围在中间。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紧走几步,终于踏足在这祭祀圣坛最高的一层之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凹陷,如同一口巨大的深井。这祭祀圣坛居然不是平整的一面,如今陆凌天踏足的地方不过是这巨大井口的井沿。而这井沿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抛出去的小型平台,平台下方就是那深深的凹陷。一股阴冷之气从这下面巨大的凹陷处飘荡而出。

若不是走到这第七层上根本看不出来上面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第四次到第七层这数十丈的距离无门可进,都被石壁封死,原来建了这么一个巨大的中空石柱,只是这石柱实在太大了一些。

陆凌天刚踏上这平台边缘,就有守候在一旁的一个黄袍僧人喝道:“且住。”

陆凌天凝神一看,见这黄袍僧人气息凝重,修为颇高,几乎已是练气后期境界,就算和那黑鳄上师相比,也只是稍有不如,是陆凌天进入这祭祀圣坛之后遇见的修为最高的一个,而在他身后还有数十个僧人,或黄袍或绛红色僧衣,地位高低不一,均虎视眈眈看着陆凌天。而在远处那些抛出来的平台之上,各有十来个僧人驻守。那绕着这祭坛一圈最少也修建有十来座抛出的平台,这整个第七层便有上百个僧人镇守。

若非重要之地,绝无可能这般小心。

陆凌天连忙收敛气息,低头不敢多看。

好在那黄袍僧人根本无心仔细打量方仲,见到人来,如往常一般说道:“念你一心向佛,龙神大佛特在圣坛接见,只要你抛弃肉身,便可直登极乐。你可愿意?”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我问你抛弃肉身你可愿意?”那黄袍僧人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肉眼凡胎岂能登天,不如供奉给我佛。”

陆凌天见周围并无一个先前上来的信徒,可知都是答应之后才到某个地方去的,如果自己现在就拒绝,只怕根本到不得那个什么圣坛。

陆凌天垂头道:“我愿意。”

那僧人面色一缓,淡淡道:“很好,我说一句,你念一句: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陆凌天跟着念道:“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持此执念,方能直登极乐,你若觉供奉肉身觉得痛苦,便把我和你说的话不停念诵,痛苦自消。”

“我记住了。”

那黄袍僧人向身后一名僧人道:“将他送去第六座报身台,转生极乐。”

陆凌天跟在那引路的僧人身后,向左起第六座抛出沿口的平台走去。平台与平台之间都有走道相连,走道两旁有铁链拉着,防人还未到平台就掉落下去。要么摔入那黑漆漆如同深渊的凹陷之内,要么直接跌入石柱外的大海之中。

陆凌天偷眼观瞧那深渊似的凹陷,发现里面黑雾弥漫,看不清底部有些什么,但在黑雾的上方隐隐有一座塔尖露了出来。那塔尖泛着黑黝黝的光泽,似乎不是石砌的,而是铁铸。

第六座报身台的僧人也有一名黄袍僧人坐镇,只是修为没有一开始的那名僧人高,见到陆凌天来了,向左右喝道:“把门打开。”

“是。”有两个身穿绛红色僧袍的僧人到那抛出的平台之上,将靠近深渊一侧的铁链解开,哗啦一声,露出可供人通过的一道台阶。那台阶之下根本无路可去,下方就是空荡荡的深渊。两个僧人往左右一站,向陆凌天道:“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