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怎么做,你答怎么做,我回做与不做,涉及复杂利益的生意,如果都能如此简单,那么很多做生意的,就要倾家荡产了。

资本的累积,总是血腥的,直来直去,不玩点手段,那怎么都攫取不了利益。

两人之间的谈话方式,不适合谈生意,但这生意偏偏还就谈成了。

对于成功,如果去询问白楚两个,让他们拿出一个缘由,得到的理由,是他们都有意促成这件事,所以让事情十分容易谈成。

比起打赢他,和他下棋,在白楚看来,更加容易一些。

一件不错的法宝,引爆之后,只给对方带去比轻伤略重一些,却离着重伤还有一段距离的伤势。

以此来推断,打赢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两个选择摆在眼前,一个很难,一个却相对容易一些,自然乐得选择后者。

白楚是基于事情的难度,有意让这生意谈成,提出这条件的修士,作为主导者,那当然是更想促成的。

彼此都有这个意思,无形中达成了一致,想不谈成,都有一定难度。

白楚明确答应之后,那修士挥动残缺的宽大袖子,一张棋盘,就悬在了两人中间。

棋盘和棋子,明显是透过某种手段衍化出来的,但看上去却分外的真实,让人仅用肉眼,完全没法子判断出来,这并不是实物。

走到棋盘前,手伸到棋盒里,那种摸到实物的触感,随之从指间反馈回来。

明显是假的东西,却能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在看到棋盘的时候,白楚还有些不太肯定,但等到手摸到棋子,他随即断定,这所谓的棋局,其实早已经开始了。

在白楚看来,这一场棋局的开始,并非像正常下棋一样,需要等到棋子落在棋盘上,才宣告开始,而是棋盘被衍化出来的那一刻,棋局就已经开始了。

越过猜先,也没有用其它方式来决定谁先谁后,就像是有潜在的规则决定了一切,从棋盒中拈起棋子,白楚随手将之按在了棋盘上。

棋盘上有了第一颗棋子,这棋局也正式将自己的獠牙显露出来。

恍惚之间,白楚突然觉得自己被关在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中。

这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被白楚坚定的意志所祛除。

感受过棋局的威胁,白楚开始觉得这棋局有意思起来。

答应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一起下得这盘棋,并不会寻常,但能有意思到这等程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依着白楚的设想,落子越多,构筑出来的幻境就越是难以破除。

等到有一人沉浸在幻境中无法挣脱时,这局棋,也就分出了胜负。

一滴血都不用见,但却比杀得血溅四方效果来得更好,让白楚愈发觉得,自己答应这局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白楚这边因为高兴,嘴角显出了一抹笑意,他的对手,也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棋子落下,从他那极短暂的失神可以判断出来,作为这棋盘的主人,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优待。

这意味着,这棋局要比白楚预想中的更加公平。

大多数时候,保证公平,才是能让一切变得有趣的根本。

棋局变得更加有趣,白楚嘴角勾起的同时,第二颗棋子随后被他按在了棋盘上。

棋子落下,不出意料的,白楚被拉入了更加牢固的幻境中。

经历的事情很多,白楚的意志并不薄弱,这变得更加牢固的幻境,没能对他产生太久的影响,就已经破碎。

他从环境中挣脱出来,他的对手,随之也将自己的第二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拥有这手段,和别人下棋的次数,绝不会少。

每一次的使用,都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这使得,即便此人经历的事情不够多,经常性的让自己陷入幻境,也能锻炼出坚定的意志。

幻境的强度,比之白楚所经历的,又强了一点,可他挣脱幻境的时间,反而还更快那么一丝。

看彼此都轻松,白楚决定添一把火。

抓起一把棋子,随意丢下一个,白楚把手握紧去破除环境,然后等待着对手落子。

一旦对手在棋盘上落子,他就把手再送开,让手里握着的棋子落一个到棋盘上。

手悬着不动,比伸到棋盒里拿出棋子然后再落下,无疑会节省更多的时间。

时间节省下来,也就意味着,引动幻境的频率开始变高。

白楚玩了点刺激的,作为他的对手,也陪着玩了起来。

棋子落在棋盘上,其实只是为了引动幻境,棋子是不是恰好落在点上,以及按着纯正下棋起考量,这一子会不会被吃掉,都是不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可以随意落子,这让用这种方法去引动幻境的两人,引动幻境所花的时间变得更短起来。

你来我往,玩得好不刺激,但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引动幻境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自动增长的幻境强度,是阻碍他们落子速度的元凶。

分胜负,那得等到确认对方挣脱幻境,才好继续落子。

挣脱幻境需要的时间变长,这落子的时间也就变得更长,频率再也没法子回到之前的状态。

又一子落下,白楚幽幽醒转过来,醒过来后,整个人觉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忘了什么,但究竟忘了什么,他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但在回忆的过程中,自己要办的正事,却被想了起来。

白楚记得,几天之前,自己已经将五行之灵集齐,所以睡了一觉,力图让自己能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应对接下来的炼制。

记起了正事,把一样又一样的材料拿出来,觉得自己已经养好了精神的白楚,正式开始着手炼制。

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没有任何练手的可能,但白楚上手之后,五行之灵的炼制,却异常的顺利。

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所以即便忘记了自己曾做过这事,身体的本能,还是会让自己将这“熟悉”的事情做得完美。

这么古怪的感觉,大多数情况下,是失忆的人才会生出来的。

白楚想不出自己缺失了什么记忆,但仍旧有这种感觉,他将原因归在了自己一次次在脑海中演练如何将五行之灵炼魂上。

想得多了,就算第一次上手,也会顺利一些。

顺利将五行之灵熔炼,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魂魄。

白纸一般,可以任由塑造的魂魄出现的那一刻,天空中迅速聚拢了浓重的黑云。

这种天地不容的东西,炼成不会引来雷劫,那才是有问题的。

抬头扫了一眼浓黑似墨的雷云,白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伸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径直将雷神杵取了出来。

有这削弱劫雷的东西在,劫雷的威能,还是让白楚有些应付不过来。

伤势在劫雷的轰击下一点点累积,承受不住的白楚,终于被劫雷打翻在地,连动都动不了。

无法再动弹,意识也变得微弱起来,无法继续护着五行之灵炼出的魂,劫雷随之落在了上面。

雷光闪过,那空白的魂随之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

一声悲惨的呼喝声响起,榨干了全部气力的白楚,随之被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彻底侵蚀。

陷入绝望,白楚的目光随之变得黯淡起来,一股浓重的死意,从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状态的人,就算不是专精医术的,扫上一眼,都可以无比肯定的说出一句,没救了,而且这话往往还不会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