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猛地向前一冲,想要握住乞儿的手,却又不敢,手舞足蹈的凄苦的问道:“那……那大师,我应该怎么做呐?应该怎么做呐?!”

乞儿呵呵一笑,说道:“有纸和笔吗?先写一个自己的名字,我看看。”

那人赶忙从包裹里面开始往外那纸和笔。

郝雯则是在一旁满眼的小星星。

难道……这个大师,还真是那种大师不成?

那……他会开公司,会酿酒,会做雪茄,还会……给人算命,更是结交遍天下……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最主要的是,他有钱是有到可以买one77给自己妹妹开,而自己根本不会开车的人物啊!

没一会功夫,那人就写好了。

赶忙递到乞儿面前,恭敬的让他看。

乞儿一瞧,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施定邦’?!

这名字起的……还敢在不要脸点吗?

摸了一下脑袋上的汗,乞儿苦笑着问道:“这个名字……是你父亲起的?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乞儿坐着回国的飞机。

而国内,却有一个人正在发疯一样的寻找他。

王慈佛。

他北上司久城。

带上自己一半的积蓄,就是为了从那个老货手中买回来两件剑装。

但到了司久城之后。

跟他想象的有了些不同。

一位很老的朋友,差不多二十年都没有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信的朋友,却突然派人来找上他,让他……过去一趟。

两个人见面。

王慈佛想象过很多种这个场面,但直到真的见到了,才发现这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却躺在床上。

身体消瘦,嘴唇苍白干裂,一名女子正在用沾湿的毛巾,去小心的擦拭着。

病床上的老者咧嘴一笑,说道:“没想到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一见面就是这种场景。”

王慈佛一改他往日里嘻嘻哈哈的表情,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威严,眯着眼睛说道:“你再一次出乎了我的预料,很难得。”

那人仍然是笑了笑,说道:“看到你这幅摸样,我就高兴,只是……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大了点……”

沉吟一声,他又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王慈佛道:“哼,我怎么敢呐。”

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到我这副模样,难道还不能为当初的事情释怀吗?人之将死,我曾经做过的罪孽……应该算是赎了吧?”

王慈佛冷笑道:“赎罪?哼!你这样的人,早死早超生,对这个世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人苦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给他擦嘴的女子,手猛地颤动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怒喝道:“不许你这么说爷爷!当初他可是……”

“住嘴!”

那人在自己的孙女没有说话前,就突然喝止了,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慈佛呵呵一阵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很好,我还以为这是你又上哪找的玩物,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孙女?哈哈哈,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种人也是能有孙女的?我跟我说你还有孙子,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老天他到底长没长眼睛!”

“你!~”

那孙女又要说什么,却又被那人给制止了回去。

苦笑一声,说道:“最近呐,我听说你多了一个外号,别人都叫你王慈佛,呵呵……一点也不想你,曾经那个铁血无情,杀伐果断的外交官,难道真的不见了吗?呵呵……就算变成这幅摸样,你对我还是非要这样不可吗?”

王慈佛撇了撇嘴,说道:“听你这话,你是在交代后事啊……难道你还指望着我会给你们继续做牛做马?做梦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既然退下来了,那便是退了。”

那人说道:“这只怕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吧。”

王慈佛眉头一皱,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二十年没见,其实……联系上你……却真的不难,你们在落英市的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包括你最近提拔起来的那个小朋友,看来你很器重他啊。”

王慈佛沉声道:“是谁?”

问的突兀。

但那人却明白。

笑道:“还能是谁?仍然没有放下回来念头的岳老头呗。”

王慈佛叹了口气,说道:“还真的是他……他怎么就不明白……”

那人说道:“不,不要把我们想的太坏……唉,自从你们离开这里......”

王慈佛再次皱了皱眉头,歪着头说道:“我很好奇,你如今就差棺材钉板了,怎么还有心情去想着那些事情?”

那人讶然一笑,说道:“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不同吧。”

王慈佛点头道:“也是,我确实不是像你这种,为了权位什么都不顾及禽兽!”

那人愣了愣,然后眯起眼睛,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果然还是在因为穆雪的事情怪我,当年她……”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

王慈佛猛然站起,目光炯炯,头顶花白须发微微直立,瞬间,仿佛变成地狱出来的恶鬼一般。

这阵势直接把那个女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毛巾直接掉了下来,落在老者的身上。

老者笑道:“果然,你就算是装的再像,刻印在里骨子里的性格,也是不会改变的……唉,也罢,背负了那么多年的秘密,我真的是不想死了也带走。”

说着,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纸封的文件,上面有一个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字的红章。

他说道:“我无数次,想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看着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我也不希望我们走上这样一条陌路上,可是……呵呵,我以为时间能够淡化一切,可没想到,你心中仍然是……放不下,也罢,拿去看吧,兴许……能了却你的心事,若是……若是有可能,就和岳老头一起回来吧。”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呼吸着。

那女子赶忙拿起一个养气面罩,扣在他的嘴上。

好半响,他的呼吸才均匀了下来,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已经沉沉睡去了。

王慈佛眼睛微微眯了两下。

那个信封……他见过。

是他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穆雪,随后……再见到它的时候,信封是在这个老家伙的手里,然而穆雪……却死了。

倒在血泊中。

满地艳红。

手微微有些发颤,王慈佛将那信封拿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他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去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自然……不应该是这个满是药味的医院。

附近的一家宾馆中。

王慈佛抚摸着信封的表面,仿佛抚摸着一个爱怜的人。

他这辈子都没有结婚。

不是因为是单身主义者,或者因为没有经历爱情。

而是……爱的太深刻。

当某些珍爱的事物消失了,他也就失去了爱的能力。

很小很小的时候,四个小屁孩在同一个大院中长大了。

嬉笑怒骂,惹事作祸,是出了名的坏事头子。

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们就敢从附近的厂子里面偷出炮竹,捆在一起,非要学老电影中的场景,去附近的小湖中去炸鱼。

鱼……倒是炸成了,不过附近方圆百里的玻璃都碎了,还‘下了十几分钟的雨’。

这也是四个小子第一次被家里打的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那就趴着玩,四个人各自拿着弹簧床,趴在院子里面打扑克晒太阳。

而这时,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穆雪。

王慈佛依然记得。

那是一个艳阳的天,四下寂静,除了他们不断的吆喝声,就只有树上的虫子在不停的叫。

树荫透过来的阳光,不时迷住了他的眼,只能费力的挪个地方,才能躲过去。

就在这午后的安静之中。

一家人大包小裹的从大院门口走了进来。

尤其一个女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华,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身上穿着难看的鼓鼓的鸡屎色衣服。

而是连衣裙,白色的,轻盈。

夏季那微弱不计的小风,也可以掀起她的裙摆,露出两条稚嫩而笔直的小腿。

下面是一双红色的凉鞋。

王慈佛还记得,上面应该是有一朵黄色的小花。

女孩子戴着一顶大大的白色帽子,被风吹起,就滑落下来,在地面上打了几个转,落到他们这四个露着屁股的家伙面前。

小女孩踮着脚跑了过来,一头长长黑黑的头发,在跑动中随风飘扬。

看到四个人,她先是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捡起帽子遮挡了一下脸,然后又放下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融化了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