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白痴吗？”
正在逗弄小兽的仙妙儿终于抬起头来，讶异看了何贵平一眼，可却满是无语说道。
若是在没有遇到卫凯之前她或许还会有点戏谑意味，毕竟好歹也是几个四十八脉不是，够给宁泽造成麻烦了。
可当知晓宁泽已经踏上神魂道，甚至还很有可能拥有极其珍贵的神魂攻击秘法时，她就不太在意了。
破窍与奔腾之所以天差地别的缘故就是因为，破窍境可真元破体，而奔腾境还讲究的是贴身战。
一个可以杀人于无形，甚至实力强大者杀人于千万里外都或许不是不可能，而另一个还在一刀一剑的砍杀，两者相较，差距不言而喻。
而宁泽在奔腾境就踏上了神魂道，修出了一坎点滴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他破窍之下，几近无敌！
当然，只是几近而已！
不过仙妙儿或许在那个“几近”之外，但何贵平之流，却显然在其内的。
所以先前仙妙儿才懒得搭理。
事实上宁泽也确实懒得搭理，除了一开始点评的那句话外，他还真没因这些蝼蚁而动怒过。
如果是凌刀冯河之流的老牌强者，他还很是戒备，毕竟，年纪就是实力，从那么多场生死厮杀中活下来的人，多少是有点底牌的。
宁泽可不认为，还是十一脉的他，就真的破窍以下无敌了。
可，面对这些尝试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还真就无敌也未可知？
他扫量何贵平一眼，眉头不由一皱，不是对何贵平那句话不满，而是他在找人。
那个是帝武城市集上莫名试探他，随后又混入武将群中的那个……很容易便能给人好感的青年，此时竟然不见了？
那天在峡谷之外，黑暗之中，他尤为关注过李草，但即便是面对冰魄如此重宝，李草都有所隐瞒，并未展现全部实力。
事后，李草也没进入潭底追逐大块的冰魄分身，而是去追寻那些小的了。
但此刻，宁泽在这群年轻武将之中，看不到李草。
宁泽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李草死了，事实上在这次龙狩大会中，他最忌惮的除了仙妙儿外，就是李草了，哪怕连刘逍都要靠边站。
至于何贵平等人？
更是连位置都有。
所以那么强大的人，又怎会莫名死去？
不仅宁泽和仙妙儿懒得搭理何贵平，试武场上那些注意这个场景的各大文官们，脸色也是颇为黑沉。
“征北左将军威名一世，没想到到头来儿子却这么眼界短浅。”
“其实也不能怪左右将军，谁家没有两个败家子呢？他们将他们的子嗣留在帝武城，这个想法再正确不过了。”
这些文官唏嘘不已，虽然他们和武将不太对付，但却不可否定那些武将的功绩，此时看到何贵平吕轩等人这么狂妄自大，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可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宁家八百年，代代忠勇，从无败家人。”
各大文官悚然一惊，忙朝声音来源之处看去，他们心头有着一丝惊慌，宁家虽然被世人刻意遗忘，但人心却自有公道。
可，这个公道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说啊，别说是此时这个场景了，就算是关起门来和媳妇在床上说悄悄话也不能说。
因为，帝王不喜。
一个臣子，若是让帝王不喜，仕途不保都是好的，抄家问斩，虽然此朝没有先例，但前朝，可是有着先河的。
当他们看到那个说话之人的时候不由愣了，因为那人并不是什么高官，反而是边缘的不能再边缘的位置，要是平时朝会都没有他的身影，这一次因为杨衍不禁人员，所以他才能来的。
这也是为何，何贵平等二世祖也能来的原因。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被边缘化的芝麻绿豆小官，竟敢公然挑衅皇威？
“这是谁？是剑走偏锋，想以此引起圣上注意吗？”
“不，他气息平和，眼神平淡，几乎视死如归了。”
“他虽是文官，可……却是武将出身，我记得，曾在宁王爷身边看过他，如果我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韩君……”
……
这些文官议论纷纷，有人羞愧，一个不入流的官员都敢为宁家说话，可自己呢？有人感慨，八百年来，宁家和帝国早已同根相生，宁家的影子，已经遍布朝堂上下每个角落了。
亦有人冷笑，韩君？呵呵，你就等死吧！
韩君对这些人的眼神恍若未闻，只是偏身看向最北方那位，帝座之上的君王。
他已经被边缘化了，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他今天之所以来此，只是因为，某些不得不来的原因。
这个世间有些东西，是可以比生命更重的，例如尊严，例如公道，又例如知遇之恩。
但可惜杨衍没有看他。
“圣上……”
魏书忠看了下方的韩君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才刚开口就不想说话了。
因为郁闷的慌。
杨衍看着景象，一边龙头已经拍碎，他开始敲击另一边的龙头。
哒哒哒……
身为帝王，懂得上下其手，是必须的。
“你们说，他会杀人吗？”清淡而冷漠的声音随着敲击时一起传来。
魏书忠顿时大喜，以为杨衍原谅他了，又允许他发言了，可张开嘴巴他就失神发现，杨衍从没看过他一眼。
“应该会。”
另一边的赵天河紧盯着那个场景，稳重而又不失激进的说道。
从试武场开始，到冰魄之行，再到战卫凯……仙妙儿能看穿的东西他们也能看出，所以他们知道，宁泽本是有着藏私的想法的。
如果他不藏私的话，不说能必杀卫凯，但至少，不会杀的这么凄惨。
所以，无论是稳重还是激进，赵天河都认为，面对何贵平等人三番两次的挑衅，宁泽会动手。
“不会。”
可司明却是说出与赵天河截然相反的答案，赵天河疑惑看去，司明指着另一处，甚至几处场景道：“因为他们来了。”
赵天河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漏了其余的景象，他沉思良久，的确，像宁泽这样……城府深沉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的。
至少，不会这么随便。
杨衍却没一丝惊讶，纵观全场的他，当然知道沈君楼和秋枫，快与宁泽等人相遇了。
“不会。”
这时候，陪站在杨衍身旁的最后一人，也开口了。
不是魏书忠，而是李思正。
李思正好似有深意的看了宁泽一眼，这般说道。
杨衍用眼角余光瞥向他，眉头一皱，刚刚司明都已经说出“不会”了，您此时再说这两个字，是否？
他当然不会以为李思正想要附和圣意，只是以为，李思正终究是老了，思维念想，怕是慢了半拍。
只是杨衍没看到的是，李思正眼底深处，闪过的那一丝流光。
那丝流光好像有追缅，亦有肯定，又好似还有那么一缕……悲伤？
…………
回到东落魄山，何贵平看到宁泽两人还是无视他之后，不由怒火冲天：“龙狩大会都已经过去近半了，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五个月亮你看过没有？哈哈，估计早就亮瞎了你的眼吧？小悟道丹一定是我的，你还是早点去死吧！”
宁泽和仙妙儿目光古怪，他们还真没觉得五个月亮有什么了不起的，宁泽一路走来可谓是只击杀了那头四十二脉的蛛皇和三十八的青狼，其他可全是靠捡的。
但由此都有一月五十二星了，五个月亮真的很难吗？
宁泽想了想还是不把卫凯的龙符拿出来，那是他最后的底牌，准备用在最后，要是无法取得第一就吸收其中血气的。
而卫凯的龙符，已绽放六月！
“怎么？不敢了吧？害怕了吧？吓尿裤子了吧？哈哈哈哈！”
何贵平张狂大笑，几若疯狂，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打压敌人和在美女面前表现，现在两者皆在，何贵平怎能不好好虐虐宁泽？
在他看来宁泽之所以不说话，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就是在害怕，就是在求饶呢。
“走。”
宁泽视线从何贵平身后的位置收回来，摇了摇头，偏身离去。
仙妙儿嘟了嘟小嘴，颇有不满，不就是两个手下败将么，知道你性子深沉，为保一万就绝不会允许那个万一发生，但深沉到这样就不太好了吧？
你杀你的，我震我的……别说那两个会不会出手，就算他们出手了，难道我会看着你死不成？
“走了？”
何何贵平呆愣，这就怕了？这也未免太懦弱了吧？
他心头不禁升起无名怒火：“废物，你给我站住，老子要杀你没听到啊！”
“仙妙儿圣女，你跟着那个废物做什么？那颗小悟道丹他得不到的，注定会是本少的囊中之物，只要你过来，到时本少爷送给你又何妨？”
远去的仙妙儿摇了摇头，宁泽不在意这些辱骂她却受不了啰嗦，不由指点道：“转身看看吧。”
“转身？看看？”
何贵平愕然，以为仙妙儿在诈他，不由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竟要当着仙妙儿的面格杀了宁泽，可以想象他对宁泽杀意之大了。
但进到一半何贵平就有些呆愣了，因为他发现情况好似有点不正常啊，那些个小弟竟一个都没有跟过来的？
不由犹疑着转身看去，当看到正闲站在一株古树下乘凉，好似已经等待良久的两人，他不由身形大震，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点慌了。
“我刚刚听到你说，小悟道丹是你囊中之物？”
沈君楼挑了挑眉头，插在地上的银枪枪头反射着摄人的寒芒，他看着何贵平，略有玩味。
何贵平面色一僵，他虽然是个二世祖，但不可能三十多年来真的在吃屎，面对龙腾院排行前十的家伙，还是有点敬畏的。
要知道三天前争夺冰魄，排行十一的蓝离天就给他了巨大震慑，而现在这个排行第四的家伙……
再一看沈君楼与红缨一起挂在枪头的龙符。
本是黄色的龙符，此时鲜红的逼人。
其上，没有月亮，只有一个，哪怕是血色都遮掩不住的煌煌大日！
沈君楼嗤笑一声，目光略过这些二世祖，锁定了背对他们而行的宁泽背影。
“宁家次子么？你，这是想跟我争小悟道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