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立地?

呵呵,原来这家伙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是为了这四个字啊?

就仅仅只是为了这四个字?

仙妙儿看着那个背影,对宁泽刚刚那句话略有啧味,本来她来龙狩大会是为了寻求机会教训宁泽的,可现在哪怕是她这个,可谓是跟宁家有着血海深仇,尤其是对宁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杀意的仇人,都不得不为宁泽侧目。

毕竟,整座试武场,就仅仅只是这个男人站起来了啊。

站起来的男人,多少会让别人觉得,有点小帅气的。

“就凭你这句话,本圣女可以饶你一命……唔,只刺瞎双眼就好。”

仙妙儿目光玩味,呵呵呵的轻笑。

“大胆!”

“废物!”

“见帝不跪?你这么想死我等就成全你!”

宁泽这句话说出来,虽然武林群雄大为欣赏,但文臣武将却是怒不可遏,甚至此刻他们都顾不得冒犯君王了,站起来快走几步,人人怒骂,似乎恨不得用眼光将宁泽给千刀万剐一般。

对于他们来说君王就是天,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能面见天子能对天子下跪都是莫大的荣耀,可是现在宁泽竟然敢挑衅天子,还说要顶天立地?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骨头就是软的了?我们就只配跪在地上当狗了?

简直可笑!

“蝼蚁不知天高!”

“就凭你也敢挑衅帝王威严?赐你一死都是好的!”

“呵呵,宁泽是吧?一字并肩王是吧?你有种上前来,我赐你一死!”

…………

……

大批的文臣武将站了起来,对宁泽口诛笔伐,甚至还有人想对宁泽出手,杀气萦绕整个试武场上空。

宁泽看着这些嘴脸听着这些话语,不由冷笑:“满堂尽皆犬吠,难怪我父亲在世时看不上你们,难怪何伯吕叔不带你们上战场,简直给我尚武丢人!”

“大胆!”

“大胆!”

高友之何贵平等人怒了,看着宁泽的眼神尽是杀气,如果不是在试武场,他们觉得要让宁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高台之上司明苦笑,现在宁泽主动退出龙腾院了,已经不归他管了,所以……他没有说话权了。

他下意识看向杨衍。

最北方的位置有三人,中年老者再老者。

中年人身着白底黑龙袍,虽然没有戴帝王朝天冠,但一身威严不言自知。

老者则是身着大红蟒袍,高戴黑纱帽,他恭敬的站在杨衍身后,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微笑,似乎整座试武场无一人能入他眼般,他所需要在意的只有身前人的想法。

他面白无须。

右边那位老者则只是普通的黑袍,他身形高大,冷峻的眸子扫视八方,在他目光所至之处,犹若有两道天河落下,无人敢与他对视。

但就是这么一位强大的人物,却好似竟是有意,不仅落后杨衍一步,更是落后蟒袍老者半步?

“宁泽,你的处境我们很清楚,但这不是你放肆的理由,即便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王位又如何?你可知道,当年宁王爷,面见圣上也需三拜九叩?”

杨衍没有说话,他身后右边的那位黑袍老者倒是突兀开口,冷峻的老眼朝宁泽望去,好似两道刀光,要将宁泽给硬生生压下一头。

“爷爷,你……”

试武场上,心切的赵小小满是着急的看着那个黑袍老者,甚至想要起身挡在宁泽面前,不让她爷爷对宁泽出手。

但正当此时却有一股莫名力量压住了她的身形,让她无法动弹。

赵小小心头急切目光幽怨,柔弱的小脸蛋上满是泪花。

面对赵天河的训斥宁泽并没有被吓倒,反而分毫不让的与他对视,赵天河是杨衍的贴士侍卫,禁宫第一高手,他的目光本该能让铁石剥片,但却无法让宁泽臣服。

因为赵天河是用刀高手,而在刀之一道中,没有哪种刀法能比断武八刀跟霸气,也没有谁能压制断武八刀的传人!

“赵大人此言差矣,我父亲当年是因为圣上为我爷爷报了仇,所以才尊重圣上,所以才甘愿为臣,但却只是以臣子身份对圣上跪拜的,而并非一字并肩王五字。”

“八百年前杨绝先帝就曾金口玉言,尚武帝国是我宁家与杨家联手打下的,宁杨两家,永世同好,永世并肩!”

“赵大人这句话,是想说先帝,错了吗?”

宁泽看着赵天河,脸色有些狰狞了,道:“还是想说,当代帝王想要推翻祖训不成?”

他的眸子虽然在看着赵天河,但他的眼中却至始至终都是杨衍的倒影,我宁家一灭就过河拆桥,甚至还有意无意放任其余人欺辱我宁家,更甚……还将我宁家底蕴据为己有!

现在,他倒想要看看,这位当今圣上,会给他怎样的交代?

赵天河面色一变,却是不敢再说话,因为宁泽这句话已经点指杨衍了,他要是再说可就有点越权的嫌疑了。

“大胆,你敢污蔑圣上?”

“这是死罪,大死罪,抄你九族都不为过!”

“宁家又如何?一字并肩王又如何?敢挑衅圣上,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跳出来的文臣武将沸腾了,高友之何贵平等人看着宁泽的眼神跟看死人无异,他们心头激动,要是宁泽认错了也就罢了,说不定皇上会念着两家旧情饶你一命。

可现在,此时,即便你父亲复生都救不了你了,要知道这可是在质疑皇上,这可是在挑衅圣上啊,要这都能活?老子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都成。

宁泽没有再说话,他还不屑于跟乱吠走狗一般见识,况且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有自己思想能明辨是非的自是知道他说的对错,至于那些只知道叫嚣讨好杨衍的狗?不理也罢。

他只是在看着杨衍,要替他宁家,向杨衍要一个交代!

试武场上文臣武将愤怒的吼声慢慢平息,毕竟一直都是自己在说,宁泽却搭都不搭理,要知道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要只知道乱嚷嚷还不真成狗了?

可我们怎么可能是狗啊?

高友之何贵平等人阴沉的看着宁泽,竟敢无视我们?要你死都便宜了你!

他们忽然再次跪地,朝着杨衍恳请道:“宁泽出言不逊,不仅侮辱先帝还敢侮辱圣上,臣等恳请圣上诛杀此大逆不道之人!”

刹那之间,试武场上所有人都朝杨衍看去,武林群雄下意识抬头,仙魔教林瑶儿仙妙儿偏头看去,龙腾院学子心神紧张,老师深呼口气,生怕被宁泽牵连。

诸老师前方因之上要怒斥宁泽,已经站起来的司明微抿薄唇,文臣首位,那位清瘦老者抬头。

他们皆想要看看杨衍会做何选择,宁泽最终下场将会如何。

在众人瞩目之下,杨衍似乎终于记起宁泽这么个人,轻声笑道:“众卿多虑了,什么大逆不道?不过少年意气罢了,宁泽说的没错,尚武帝国的江山是杨宁二家共同打下的,八百年前杨绝先帝封一字并肩王,朕亦如此,且杨宁两家千秋万代,皆是如此。”

“所以宁泽,可跪帝不败,这是一字并肩王的威严,同样也是我尚武帝国的威严。”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排列左右的文臣武将愣了,就连上河宗刀风谷等武林势力都有些小呆愣,他们迷茫的看着最北方那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杨衍自上位以来已经有二三十载,可没听说过这个皇帝这么好讲话啊?

至于说杨衍是在念两家旧情?诸多江湖势力不由得朝林瑶儿两女偷看而去,嘴角抽搐,如果杨家真是念情的话就不会在宁家举族战死沙场后过河拆桥了,就不会与宁家世代斗争的仙魔教结盟了。

要知道这可仅仅只是一年呐,宁家为了帝国举族尽死国门之外,你这拆桥也未免拆的太快了吧?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杨衍真的念情的话,先前就不会让高友之何贵平等人这般为难宁泽了。

可现在却为何?

“皇上原谅了他?这怎么可能?”

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震惊,尤其是高友之等对宁泽有恨意的人更是无法理解,难道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实则杨宁二家的情分还没尽?

情分犹存?

呵呵,若是半月前宁泽或许还会如此认为,甚至还会傻乎乎的想着迟早有一天皇帝叔叔会给我主持公道的。

但现在?

宁泽心头早已没了这个想法。

他之所以冒死不跪且直面杨衍只是因为,想给他家死去的父母亲朋,讨个公道罢了!

可现在,此时,即便杨衍已经说话了,好似顾念情谊一般?

但宁泽还是眉头一皱,杨衍话语说的很好,可他觉得,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

却见此时高台之上,杨衍忽然展颜笑道:“这一年中我因为国事怠慢了你,确实是我的过错,小泽你也不要生气,至于说退出龙腾院?就罢了吧,要知道只有你在龙腾院,我才能保护你啊。”

宁泽垂眸,终于知道缺了什么了。

缺了公道!

真正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