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战王爷诸葛夙面色如常,脚步沉稳有力,倒是素白衣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让诸葛夙很有一种丢脸的感觉,好在这琉璃巷道看似蜿蜒没有尽头。

可是一路走来却是曲折如蛇,真实距离并不太远,阿禾望着不远处一眼随即笑着道,“王爷马上就到了。”

战王爷诸葛夙抬眸看去,却见巷道的尽头是一面迎面而放的屏风,看材质应该是同这琉璃巷道一样,全部用琉璃瓦制成,屏风两旁各有一个入口。

阿禾当先走了过去,然后走到左边的入口招手道,“王爷请这边入内。”走的近了些,战王爷诸葛夙这才看清楚这屏风上面居然还镌刻着三个大字“水晶宫”这地方处处是琉璃,光彩夺目,道是水晶宫却也恰当。

“阿禾先生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战王爷诸葛夙刚要抬脚进去,就在这时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素白衣突然开口问道。

闻声,他的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回头侧首看向阿禾,虽然心中觉得阿禾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是如今白衣既然问出来了,那么听个清楚也没有什么坏处。

听到素白衣突然问起,阿禾急忙小跑着退了几步,走到战王爷诸葛夙和素白衣的中间,然后指着琉璃屏风略带几分歉意的解释道。

“方才是阿禾疏忽了,还请王爷赎罪,想来王爷也已经看到了此处被唤做水晶宫,而此处也是春深馆的小倌的地下训练场所,王爷想要知道桃夭节的具体事情,那必然是要来这里看一看的。”说完看着战王爷诸葛夙,“无妨,阿禾先生继续走吧。”

战王爷诸葛夙面色淡淡收回目光,随即抬脚迈了进去,屏风的后面倒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堂,只是在两侧放置了几个垫子,而在垫子的旁边则有几个貌美的女子,低着头跪坐着,三人进来,那些女子也没有抬头,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你们都先下去吧。”看到那些人,阿禾手一拍冷声道,看着几人退下去,阿禾这才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竹椅对二人道,“王爷和素公子请坐,阿禾去去就来。”说完抬手一礼,从旁边的一个小门推门出去不见了。

战王爷诸葛夙站在原地静静看了那竹椅半天眉头皱了皱,还没动这边素白衣已经三步两步跑了过去,不过不是朝竹椅跑去,而是旁边的垫子。战王爷诸葛夙冷眼看着素白衣,脸色有些发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在了竹椅上。

“王爷,这春深馆好有钱啊!”突然素白衣一骨碌从垫子上爬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战王爷诸葛夙惊呼道,诸葛夙挑眉,“你看这垫子外面包的居然是南海的皎纱啊。”

说着手指忍不住还在垫子上面婆娑不已,眼神中满是痴迷,京城中轻罗属于上称,而皎纱因为出自南海渔民之手,产量稀少所以一向是有市无价的,即便有钱也未必买的到,即便是皇宫中只怕也不会有超过三匹的皎纱,没想到这里居然用皎纱拿来包垫子,不过想想也是,能够用昂贵异常的琉璃当墙壁用,这点皎纱只怕那人也不会放在眼中的,战王爷诸葛夙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虽然阿禾说了是去去就来,可是二人在大堂里等了又等,就连素白衣也不知道在垫子上面滚了多少回了,阿禾还是没有回来,不止是阿禾没有回来,大堂中也再也没有人出现,那种静寂的氛围让素白衣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终起身看了一眼阿禾离去的那道门,然后缓步走到了战王爷诸葛夙的对面坐了下来,“王爷,这阿禾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会不会是……”

想要对我们下手啊?后来的话素白衣没有直接说出来,独孤前辈的人品他们了解所以可以信赖,这位阿禾虽然在独孤前辈的心中地位卓然,据言人品贵重,可是如今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谁又能知道这人会一直不变呢?

想到今天就这么贸贸然的跟着他进了这所谓的水晶宫,素白衣竟然有些后悔起来,如果阿禾对王爷无心也就罢了,如果真有什么阴谋的话只怕今天自己二人是别想轻易脱身了。

“白衣,你放心,所谓用人不疑,衣人不用,我相信前辈。”我相信前辈的人品,所以相信他的眼光,即便这个阿禾在前辈的心中十分不同,那么战王爷诸葛夙就相信阿禾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听到战王爷诸葛夙沉稳的目光,素白衣这跳动不安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但愿一切都如王爷想象的那样就好,如果不是的话,他素白衣就算没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王爷的安全。

战王爷诸葛夙和素白衣又说了一会话,突然诸葛夙身子一歪,倒了下去,素白衣见状脸色骤变,心中暗道吾命休矣,随即身子一软也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原本稳稳当当关着的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青色衣衫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禾,阿禾缓步走到二人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脸色,这才拍手唤了几个女子进来。

“将他二人送入天池,万勿小心伺候。”眼瞅着二人又扶了下去,阿禾这才缓缓走到那琉璃屏风面前喟然长叹一声,水晶宫?水晶宫!不过是一个肮脏的地方罢了,偏偏要起这样一个光明的名字,突然想起什么,阿禾转身急急走到右边迈步走了进去,不一会这亮如白昼的水晶宫彻底变成了黑暗,一如漆黑的地底一般。

没多久,春深馆的后院一处偏僻的小屋突然从里面打开,阿禾走了出来,没错那个水晶宫同春深馆是相通的,阿禾走出来以后便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走去,遥遥看到天井就要走过去,就在这时从旁边的小道上拐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少年郎面露欣喜,不同往日的阴翳,一看就让人喜欢。

“一心。”看到那人,阿禾登时顿下脚步,看到少年脚上的喜色时眉头忍不住皱了皱,随即轻唤出声,一心闻声抬头,看到阿禾,喜色淡淡褪去,然后朝他一路小跑着过来,“阿禾先生。”低着头恭敬说道,“出堂回来了?今日怎么样?”

看到少年脸色的变化,嘴里原本想要说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半天阿禾抬首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株海棠,随意问道,“回阿禾先生,一切都好。”

依旧是低着头,“我想问你,一心你可是想好了,一定要参加桃夭节吗?”半晌,阿禾目光收了回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心,带着几分希冀的口气问道。

“回阿禾先生的话,一心想明白了,一心要参加,不后悔。”认真说完,一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阿禾先生可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一心要回去练舞了,一心想要胜利。”

看到少年眼中的坚毅,阿禾的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半晌摆摆手,背过身去,不再说话,“那阿禾先生,一心就先走了。”

少年郎眸光微闪,转身朝着阿禾来时的路走了过去,脊背挺的笔直,阳光下,那个身影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力量让人移不开目光。不知何时,阿禾已经转过身来,久久注视着少年的背影,少年走的沉稳而坚定,没有回头,终于消失在尽头的大树后面,大树后面是小倌们的住处。

如果说在见到一心之前,阿禾还有一丝犹豫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心底里已经足够的坚定,他想要帮助那个孩子完成他的心愿,也许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在最开始他就知道主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可是在告诉战王爷诸葛夙,在看到他的表情时,那一刻他还是有些来自于内心的恐惧,那是一种已经消失很久的恐惧,也许这么多年他对于主子还是不够了解,也许,主子远远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可怕,可能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可是,为了那个孩子,他还是愿意去站在那个可怕存在的对面,也许阿禾可以放弃一心,可是他觉得他不能,他觉得他只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后来阿禾说因为一心是他的救赎。

五更天的时候战王爷诸葛夙和素白衣是在一间房间里醒过来的,周围没有人,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如果说醒来时还对阿禾有些不满的话。

那么在看到放置在床头得一封信以后,二人已经有些理解阿禾的用心了,最终战王爷诸葛夙叹了口气,推开门走出去,这是位于西市的一处宅子,距离战王爷并不远,所以二人在推门出去便齐齐回了战王府。只是由此对于那个传说中的无花宫也越发的好奇,顺便也越发的恐惧,不为别的因为那些他们在梦境中看到的东西,桃夭节比试的并不是女子青楼里的琴棋书画,也不是什么诗词歌赋,他们比试的是凶狠,是残暴,是杀人的舞蹈。

那种舞蹈在梦境中有一种称呼被称为无心舞,桃夭节里面无心舞需要比试三场,而评判的人则是交银子进去的,只是那些评判的人进去之前都要喝一壶茶,哪壶茶有迷幻的功效,喝了茶水以后每人可以保持正常,所以这才是为何阿禾没有直接告诉他们的原因。

他只是想要让他们先体验一下那种迷幻的感觉,然后到时候等他们出来可以找到破解茶水的方法,这么多年阿禾也曾经想过去破解这种植物,可是这东西一向都是桃夭亲自调制,再加上无色无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办法可能破解,所以说是希望战王爷帮助养子胜利还不如说其实是让他们破解茶水。

当然还有一层更加隐秘的原因在里面,因为阿禾知道他的养父熟知这些。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独孤前辈不在啊……”回到了战王府距离天亮还需要一些时间,两个人都没有睡意,便聚到了书房商议了起来,这王府里面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最熟悉的人也只有独孤前辈一人。如今他人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