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应道,“正是,公子如何知道?”

薛青说道,“真是好缘分。那日杨老带着众人在列阳郡拜河神,我们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戚萦儿当然也已经认出了老人来。

中年人叹道,“我们都劝说爹,别去带这个队,可爹偏不听,还好,我听说爹爹被一个少年说服,最后疏散了三千百姓,否则槐江溃堤,别说爹自己,还杀害了三千百姓的性命……”

一听中年人说道谷辰的事,戚萦儿的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

郎中收拾起了他带来的艾灸,却有些不快,说道,“此事如何能怪杨老?杨老是整个列阳郡最德高望重的人,官府遇到险情,撤得一人不剩,我列阳郡的百姓自然都会听杨老的。再者说,及时这次真的槐江溃堤,我们整个列阳郡的百姓也心甘情愿葬在自己的故乡。”

薛青叹了口气,这样看来,这杨老,当真是个可以一呼百应的人物。

“只是,杨老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撤离列阳郡?”薛青疑问。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怪我们……”

戚萦儿疑惑的看着两人。

“我与夫人这半月都在北村帮人做事,没有带孩子过来,”中年人继续说道,“爹独自带着溪儿在列阳郡。”

“所以呢?”薛青疑问。

郎中叹了口气,说道,“杨老带着我们在列阳郡跪地拜神的时候,他的孙女独自在家中玩耍。而后来,杨老将三千民众都带到了列阳郡北城门,将三千人都送走后,他又独自回去接溪儿。我当时啊,就让他先去接溪儿出来,别管我们,可杨老偏不听,非得送我们都离开后,他才回去,可不想……”

“不想……他回去的时候,被鱼怪给吃了?”薛青疑问。

郎中点了点头。

薛青叹了口气,这杨老果然是个深得民心的人物。

杨老是在筠溪的面前被鱼怪给吃掉的,而当时那只鱼怪吞了杨老之后正想攻击筠溪,却不料遇上了它的老熟人。

那日在海西,这鱼怪被谷辰收拾后,没有被杀,而是聪明的躺在树下装死。

众人离开后,它为了躲避谷辰等人,一路沿着河水游到了列阳郡来。趁着洪水之乱,它正好想出来觅点吃的,可它刚吞下杨老,又看见了谷辰,所以连忙逃命去了。

当然,它最想要的,还是戚萦儿。

当它看到戚萦儿再一次独自在水边上时,说不出的愉悦。于是对戚萦儿发起了攻击,不过没想到,和谷辰对付它时一样,这一次被薛青给扎破了嘴。

而这一次,它在没有更好的运气逃过一劫了,装死对薛青也不管用。当薛青发现它体内有生命迹象时,竟然活生生的将他解剖了。

这就是悲催的鲤鱼怪的故事。

郎中问道,“你们带头的那位少年呢?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

戚萦儿摇了摇头,“谷辰哥哥说有事,又返回了列阳郡。”

郎中惊讶的问道,“这哪还有什么事,比逃命更重要?”

戚萦儿沉默不语,而薛青也是摇头道,“不好说,没准还真有。”

一声雷响,照得整个屋里灯火通明。

中年人看了看天,焦急的拾起了方才挂在门边的雨衣,面色焦急,“我去找溪儿,你在这里等我。”

中年妇女一把抓住中年人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中年人轻轻拨开被抓住的手,说道,“你在这里照顾爹。”

“我也去,我们分头找!”戚萦儿焦急的说道,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

谷辰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大雨之中挪动着步子,不适应这种身体的感觉,让他有些体力透支了。

筠溪也因为寒冷在不断的颤抖着。

谷辰用手轻轻贴到了筠溪的额头上,心中一震。

“发烧了?”谷辰诧异的说道。

筠溪感觉有些意识模糊,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哪经得起这样的瓢泼大雨?不生病发烧就怪了。

谷辰将孩子背到了背上,抬眼看去,离村落已经不远了。如果不及时将孩子送去治病,发烧越来越重,怕是会性命不保。

这大雨之中,谷辰还能感觉到自己背心渗出汗水。

“该死!”谷辰骂了一句。这区区雨水,难道也要打败我吗?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这幅玄钢的身躯,实在是太沉重了。

谷辰缓步踏入了北村,找了个屋檐下,将已经快要昏迷的筠溪靠在墙边,挨家挨户的敲打着木门,终于,有一家人打开了房门。

“哟!这不是雷家的小姑娘吗?怎么了?”

一个大婶喊了一句。令谷辰庆幸的是,这北村的人还有认识这女孩的人家。

“小伙子,快些进来!”

将筠溪送入民家,谷辰也是缓步走了进去。

民家的摆设非常简单,也是普通人家。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旁边放着两把木凳。

大婶去柜中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套小孩子穿的衣服,赶紧帮筠溪将湿透的衣服换了去,而后,又热情的找了一件朴素的布衣交给谷辰。

“小伙子,你赶紧穿上,这天气怪冷的!”

谷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温暖。

大婶从厨房里取了个火盆出来,连忙帮他们生上了火,随即说道,“这可是雷家的小妮子?”

大婶又继续说道。

谷辰摇了摇头,说真的,他也并不认识她。

“一定是!姥爷就是咱们列阳郡周边最德高望重的杨老,母亲杨氏,爹爹姓雷,在咱们北村帮别人砍柴过日子!”

谷辰惊叹,这世界真是小。

筠溪换上了衣服,虚弱的说道,“大娘,我爹爹是姓雷,您见过吗?”

大婶拍了拍腿,惊叹道,“你看看!我就说!见过!我今天刚从他那里买了柴火来!”

大婶说着,点燃了火盆,熊熊烈火生了起来,顿时温暖了筠溪的身体。

“这哪里有郎中?”谷辰问道,“孩子发烧了。”

大婶一惊,连忙用手探了下筠溪的额头,说道,“怎么发烧了?有!有的!我去帮你叫!”

谷辰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只能轻声应道,“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