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人生来就是富贵之命,他们的身上所流淌的血统尊贵而稀少,是在这个偌大帝国当中站在顶端的那一类人。乌利尤尔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一类人,在这个已经正在逐渐没落下去的家族里边,他更是属于那种垫脚石一类的存在。

波吉亚家族,一个排名曾经在圣弥斯坦帝国当中位居第二的家族,也是排名第一的,那个叫做博尔吉亚家族的附属家族,但是后来由于两家的家主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摩擦,于是波吉亚家族断然宣布与博尔吉亚家族断绝来往,而被分配到这个鬼地方——当然,至少现任的波吉亚家长是这么称呼这里的。

说到他的身世,许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他乌利尤尔本人,而是他那个整天只会摆弄机械的弟弟。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可是被帝国官方都试图招入门下的天才机械师,“天才和疯子不过一线之隔”这句话在莫斯利的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看,咱们家族里边最低级的那一种生物就是他啦,毫无贡献不说,整天还沉迷在自己的那些理论上边!”

“姐姐,为什么你不让我和乌利尤尔哥哥玩?”

“他以为自己在纸上面写的那些东西很值钱,可是我都听说啦,有一次从卡俄斯机关里边来的大人物们在看到他写的那些东西之后,都不过是嗤之以鼻而已!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你可别这么盯着我,我说的可全都是实话!”

“乌利尤尔哥哥……对不起,我妈妈说从今天开始不允许我和你一起搭积木了……呜呜呜呜呜呜!!”

“诶呀,瞧这死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哪会说这种话呢?一定是哪个该死的仆人瞎说了些什么流言让他听到了!”

嘲笑声,哭喊声,以及各种谎言铺天盖地朝着他席卷而来,但是乌利尤尔却只能够默默地站在原地承受这一切。直到终于有一天,他的黑暗当中出现了一点光芒。

无论这光芒是来自天堂的亦或者是地狱的都好,只要能够带来我想要的东西那便已经足够了。这么想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孩子,醒了吗?恭喜你成为我们……rver,……一份协议……是的,只需要拿起笔就好……”

冷风夹带着雨水猛然打在了他的脸上,刺骨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于是乌利尤尔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愣愣地看向突然下起暴雨来的天空,以及像是凶兽一样撞在礁石上的巨大海浪。直到有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又不小心站在这里睡着了吗……话说我记得之前明明还是晴天的,怎么就下起雨来了?英俊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他赶忙拿起搁在露台栏杆上的风衣,然后套在了单薄的短袖衣服上边。不过由于沾到了雨水的缘故,这样子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冰凉的感觉从里边传了出来。

恰巧这个时候,一把黑色的雨伞从身后的头顶伸了过来,挡住了从头顶飘零而落的寒流。一张贱兮兮的脸突然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冒了出来:“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呢?难道说城堡里边的女孩子不讨你喜欢吗?还是说里边的食物又不合你口味了?”

二话不多说,身为哥哥这个时候就应该发挥出自己作为兄长的尊严,而这个时候他也的确有好好的做到自己自己应该作为兄长做的事情——乌利尤尔反手就按住了他继续想要往前窥探海景的脑袋,然后将他手中的伞柄夺了过来,由自己作为掌控。

这是一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弟弟,至少这是乌利尤尔根据表面上他的表现而得出的结论。

“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在车上面等我,而不是还在这里瞎逛,如果让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乌利尤尔绷着一张脸,雨水从他脸上坚毅的线条上班滑落下来,打湿了他身前的白色衣襟。

“可是我见你没有来啊,再加上下雨了,我想你会不会又在这里睡着了,毕竟家族里边就哥哥你会站着睡着啦,”弟弟依旧是挂着一副贱贱的笑容,但目光却是望向了大海的深处,“你想,大海多冷啊,每年都会有无数人的因为意外丧命,可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到那里去。”

乌利尤尔将诧异的眼光投向了自家的这个蠢货弟弟。虽然由于同父异母导致他和自己并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但是他依旧是自己从小到大黏在自己屁股后边的一只跟屁虫——即使是自己的后母严令不允许他这样做,但他也依旧是不时地会偷偷找自己来玩。

他自认为对于自家的蠢货跟屁虫已经了解地足够深了,可是刚刚他居然会说出来那么一番有哲理的话来。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都下雨了,你还站在这里,要是感冒了影响了工作那该怎么办,”莫斯利这个时候表现得就和平常并没有两样,仿佛刚刚他那一脸的唏嘘表情只是装出来的一样,“刚刚车夫已经在不耐烦地催我了啦,快走吧哥哥。”

乌利尤尔从鼻孔里边淡淡地哼出四个音节:“多此一举。”

但的确,他讲的也是有这么一点道理,下雨天还在这种阴凉的城堡待下去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感冒,于是乌利尤尔一手拿着伞柄,另一只手弹了一下还停留在自己衣襟上边的水珠。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海,刚刚的波浪已经平复了下去,礁石也得到了宁静,不过作为在这座阴森的城堡里边生活了这么久的人来讲,对于这附近一带海域的状况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在这种暴雨天气,表面的平静只不过是代表了它深处更加激迭的涌动而已。

低沉而连续的雷鸣终于在这时来临,惨白的光芒照亮了乌利尤尔还有他的弟弟,黑色的影子双双被投影在了大理石铺设的地砖身边,被拉得很长很长,直接射入到了城堡的深处。一切就如同既定的轨道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诶诶诶?哥哥你要去哪?车夫还在等我们呐!”

“下楼,蠢货。”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