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利尤尔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卷烟。在这种时代,卷烟是个常见的商品,上至贵族区下至贫民区都能够见到它的身影,所区别的只是上边所贴上的牌子商标而已,其实无论是烟味还有口感都不会相差太远。

“卷烟?这个牌子有点眼熟啊?”上校突然好像感兴趣一般地问道,他走了过来,然后打量着这位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美男子,“我还以为你传说当中的猎犬两兄弟中最成熟稳重的哥哥不抽烟呢。”

听到了上校这么问道,乌利尤尔的脸色看起来就更加地不舒服了,他从自己身上的某处摸索出一个火柴盒,然后从里边抽出了一根火柴,在盒子的辐条上边划了一下,随即火花从上边燃起。

他点着了嘴里边叼着的这一根卷烟,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一个烟圈:“军用兴奋剂,您要来一口吗?还有,我说了我讨厌猎犬兄弟这个称呼——倒是那个蠢货和猎犬这两个字挺搭配的,别看他整天那个样子,其实骨子里边是个病态的爱国狂,这样子称作的话也不为之过了。”

“只是记得以前有个朋友也整天抽这个牌子的卷烟,有点眼熟而已,未曾想到原来是自家的产品,我这把身子骨可还不想碰那玩意……好吧,这里是战场上,给我也来一根吧。”上校将骑士剑别在了背后的武器槽里边,随后面甲弹了起来,露出了下边一张明显带着某种怀恋神色的老头子脸。

应该是某位已经不在了的战友吧……乌利尤尔很善于观察别人的表情神态,也很擅长揣摩别人的心理活动,这也是他能够胜任现在这一份工作最基础的条件之一。

他果断地从怀中抽出了另一根皱巴巴的卷烟,连带着刚刚的火柴盒都递给了上校,同时问道:“上校,按照那一位海尔兹中校的说法,现在我们还需要大概两个小时才能够等待升降机安装完毕,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两个小时,而不能够像我们刚刚下来的那样子再来一遍。”

“你是指用吊重机把我们吊下来?”上校神色自然地将口中的卷烟点着,“那是因为教廷那边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了啊,听说隶属那边的重装审判团已经在路上了。”

“那样子不是好事吗?异端审判局里边最为人知的军情处就是被教廷所掌控,我听说军情处的那帮家伙里边都是一些实干的人,他们来清扫这一带的异常的话应该能更快些……之前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被您支支吾吾过去了。”乌利尤尔一挑眉,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重点。

上校盯住了乌利尤尔,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坐在了岩石上边,然后背靠着废墟的一堵混合土墙壁。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个沉浸在工作里边的男人而已,外界流言的吸引力对于我来说,甚至还不如观测这位少年现在的困境有趣,而且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你们情报处大概把军情处的什么事情给搅浑了,军情处又反过来搅浑了你们的什么事情……这样子无聊的事情罢了。”

你分明都已经把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都完完整整地简述了一遍啊好吗!上校瞪着浑圆的眼珠子,心里边在疯狂地吐槽,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乌利尤尔刚刚的话里边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说他的困境?你知道了些什么吗?”一说起了罗德,帕斯上校就流露出了格外感兴趣的样子,“放心好了,这里虽然只是安全区的边缘,但我敢保证刚刚那只怪物肯定是最后一只了!就算有的话,我也一定会保护作为弱小方的你的!”

“要不是我的骑士骨骼被那只东西严重损毁……算了,不如您先说说为何对这位少年这么感兴趣好了,”乌利尤尔看着上空的那一层白色的腐蚀迷雾,叹了一口气,刚刚他的骑士骨骼早已经被报废到了早就不能够用的样子了,待会回去地面的时候肯定又是一件麻烦事。

军用兴奋剂的效果不同于现在黑市上边流通的什么肾上腺素,相比于这些东西,它的效果可以说是浓缩了许多遍之后的产物。现在乌利尤尔只是抽到了一半,便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开始加速流动起来,背部的伤口也似乎不是那么痛了。

“喂,你的伤口没有事情吧?”上校同样作为一名观察力卓越的人,他也注意到了对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于是开口问道,倒不是他关心这个年轻人,只是让对方死在这里并非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那样子只会给现在的情报处招惹更大的麻烦而已。

乌利尤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您也有可爱的一面?”

“不不不,只是这次的任务是我拜托你来的,让你死了的话我没法向你那边交代啊……现在光是教廷的那帮狗腿子就已经够我麻烦了,”上校很老实地回答,“不过看起来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想必还能撑多几个小时等待救援吧。”

“不!几个小时的话我还真的撑不下去!我可是被那种怪物从背后捅到了肚子里面诶!我现在感觉肠子都要搅成一团糟了!拜托您在我死去之前赶紧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位少年吧。”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乌利尤尔居然是以这么冷静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话,该说不愧是作为兄长被培养出来的风范吗?

但这种时候上校也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了,那位海尔兹中校……你还记得吧,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所谓,其实他就是托马斯学院的体育科主任……而在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就穿着托马斯学院的校服躺在我那家医院的病床上边,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学生。”

“只是学生?”

“更加准确地说,一个外表是学生的人。这是我和他的第三次见面,也就是刚刚,我才想起了和他的第二次见面,那是在两天前我兄弟的葬礼上边,”上校冰冷的眼光越过了乌利尤尔,他突然就站起了身,用力地抽完了最后一口卷烟,然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再狠狠地踩熄它,“我可想不通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会和我一个糟老头子有过三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