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罗德第一次感到如此被动,在此之前,无论他遭遇了哪一种境地,可是那些全部其实都是自己精心设计出来的。知己知彼,步步为营,是经过了自己脑中无数次的运算之后才得出来的结果,可是唯独今天这个情况,着实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在改造过之后的游骑兵的臂弯当中坐下,这种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待,即使是他也未免有一些异样的排斥感涌现而出。

“你到底对这里了解多少?”怀抱着一种诡异的憋屈感,罗德冷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由于高度问题,他不得不昂着头来问出这个问题。

然而以这样的一个姿态,却以一个上位者的语气说话,未免有种反差感。

游骑兵却是没有回应罗德的意思,它只在掂量了罗德一下之后,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真轻啊,少年。”

无视了怀中少年冰到要杀人的眼神,游骑兵直接伸出了一只机械手臂,将他稍稍探出臂弯的脑袋不客气地压了下去,然后将桌面上蜡烛拿了起来,伸到了罗德的面前。

“吹灭它。”

罗德意外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抗的举动,而是立马朝着它吹了一口气,于是下一秒,烛心立刻冒起了一道淡淡的白色烟雾,小小的屋子当中立马陷入了一片黑暗。

力量的悬殊对比这一点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来的,现在罗德站在了弱势的一方,而他自然也不会去傻到去直接和对方作对,都说人心莫测,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随随便便就与他人建立了信任关系,说不定下一秒你便会被对方给卖了。但即便如此,总好过现在惹恼了对方,然后就被当场卖了的好。

由光明转到了黑暗,罗德的眼睛一下子还适应不过来,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是黑的,但是由于视觉被暂时屏蔽了之后,他的听觉已经开始变得敏锐起来。他先是听到了一些杂物在桌子上边被一扫而过的声音,想来是之前他在别墅当中搜刮到的那些东西。

“明智的选择,少年,”游骑兵的机械合成声暂时关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觉得机械合成声会太大声,引起那一只东西的主意,总之令得罗德惊诧的是,驾驭着被改造过的游骑兵机甲下面的骑士,居然是一位听起来很年轻的小姐,“那一只蜡烛拿好点,这可是我唯一剩下的战利品了。”

罗德总感觉这一道女声很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于是他也只能够接下对方的话头:“唯一?”

“原本还有一只蜡烛,可是被它折断了……但没事,好歹给它留了一道疤”黑暗当中的小姐若无其事地说着,但是罗德却能够从中体会到那一种惊险程度,“它其实还是挺怕……呃,总之你好好拿着就行了。”

随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流淌了一地——罗德很清楚,那是他搜刮到的黄铜油灯玻璃罩彻底碎了,里边的煤油都流淌了一地。

“它来了!快点把你的小火柴给划亮!不然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略微焦急的话音刚落下,一盒东西便落在了罗德的怀中。

罗德并没有拥有强殖机甲自带的感官系统,自然无法得知屋外的情况,但是在这种诡异的境遇当中,对方也没有必要骗他,而他而已没有质问为什么对方不自己划火柴——开发度越高,和机甲的契合度便也越高,微操也会越得心应手,想必对方和机甲的契合度还没有达到那种得心应手的水准。

在“呲”地一声过后,火光并没有如期亮起,罗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于是他再次抽出了一根火柴,划过火柴盒上的辐条,但是却不料,依旧是“呲”的一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都受潮了?”这一位操纵强化游骑兵的小姐很快反应了过来,凝声问道。

然而就在下一秒,在“嗤”的一声过后,微弱的火光终于亮了起来,还好最后一根火柴还没有完全潮透,而罗德也松了一口气。

但没有等他有任何反应,下一秒游骑兵便已经携带着他直接跑路,被改造过之后的机甲模块轻松地将结构脆弱不堪的墙体硬生生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于此同时,在身后的另一面墙体也突然崩塌!

由于游骑兵并没有与他提前打什么招呼,罗德手里原本捏着的火柴直接掉落在了原地,耀眼的火光直接以木料为原材料,在屋内剧烈燃烧了起来,而也是由于这一下,刚刚在撞破墙壁想要突袭两人的那一只东西刚好就掉在了火场当中。

它开始惊惧地嘶吼起来,声音大概是比婴儿的哭啼还要难听个八百十倍。

那是一只勉强呈现出人形的生物,浑身包裹着一种黑色的金属模块,而透过金属的缝隙,则是可以看到有着数不清的缝合伤疤,然而最让罗德惊讶的是,它居然“长着”八只脚还有一根长长的金属尾巴!

用“长着”这一词或许不是太合适,因为从罗德的角度看来,这些东西更加像是被人为地强行缝合上去一般!

“那是什么东西?”罗德首先是感到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某种冲击,但是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般,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因此在他微微颤抖的声线下面,还包裹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镇定。

罗德并没有戴上雨衣的兜帽,任由自己被暴雨将头发淋湿,因为这样子好歹可以看得清楚现在的场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有些东西总是要蒙混过去的,他还不确定这个年轻的骑士对自己了解多少,因此透出自己的老底可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不清楚,但是我想说刚刚你的那一波操作来的很及时。”游骑兵又开启了机械合成声,看来是意识到了掩盖声音也没有什么用了,“但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玩意儿很怕高温,你看,它表面的那层皮已经开始融化了。”

游骑兵一只手托着罗德,另一只手则是顺势从背后拔出了自己的骑士剑,“那层铁皮不知道是什么人用什么金属黏上去的,总之强度已经达到了可以轻松弹开重型火铳射击的地步,就算是我用骑士剑挥舞着二百五十匹的马力,也只能够勉强砍进去一点而已。”

“为什么要和它战斗?!你就不可以直接跑路吗?!别跟我讲游骑兵的马力爆发还比不上这只怪物!”暴雨当中,罗德的声音被冲淡了很多,于是他对着头顶的游骑兵脑袋喊问道。

“我倒是怀疑你拿了它的命根,我已经尝试过了,它只追你,不追我。”游骑兵的声音在暴雨当中听起来居然带上了那么一点严肃的感觉,不过这声音在罗德的耳边听来,却是带有无比的恶意,“而且我可不想把这只东西引到市区里边。”

“等等,你说什么?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干了些什么?”罗德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