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瓦米沙漠,高空两万米。

借助着一片形状恰到好处的云朵,一艘浑身褐色的流线型飞艇从高空往下面俯视着,它冰冷的炮口被移动,继而锁定在了某个地点上面。

“长官,我们已经锁定目标,不过依照之前您的要求,从这个高度射击的话,轨道可能会有所偏差。您是否确认要开炮?”炮台手的视线从望远镜转向了旁边这位穿着一身教士打扮的人。

没错,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家伙就是自己的上司,无论在多少次打量了对方的脸之后,自己依旧是可以确认这一点。

掏了掏耳朵,戴莫斯皱了一下眉毛:“射个毛线,你没看到刚刚咱们团长都已经跳下去了吗?万一你射到他怎么办?”

“长官,就算轨道计算有偏差,但我也不会射到团长身上的……”

“那要不这样吧,你射准一点,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给其他人听的。”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长官……”

戴莫斯耸了耸肩:“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毕竟那家伙就在我们旁边,我只是想要转移一下气氛,让你别那么害怕而已。”

炮台手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对方拍了拍,于是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去害怕一个已经晕过去的人,不过说起来,长官您好像再从上到飞船之后,就没有再看过他一眼了?”

“闭嘴,好好开你的飞,哦不,是好好看着你的炮台!”戴莫斯皱了一下眉头,“和你果然聊不得劲,这种时候你应该要说上几句嘲讽的经典语录……行吧,我是清楚的,现在不应该是聊这些的时候了。那么,再见。”

“再见,长官。”炮台手顺口打了一个招呼。

他继续从辅助镜里边观察下方的情况。

中空的混合金属支撑的船骨,披上一张不畏低温的银白色涂层,而后再在船舱的底面两侧延伸出来一排至少有一米多长的巨型炮口……这货就是是利维坦级别飞艇。

的孪生兄弟,贝希摩斯级别飞艇。

传言贝希摩斯和利维坦一同在创世纪的第六天被上帝制造了出来,它坚硬如铁,并且无坚不摧,身躯和利维坦一样庞大,并且还拥有另外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比蒙巨兽。

此刻,比蒙巨兽正在观察着下方的战场,并且准备伺机而动。

传教士走到了观舷窗的后面,他透过玻璃可以轻易看到此刻外面的景色——这通常都是一般人看不见的美景,大地明明距离自己如此之远,自己也更加接近那一片冷色调的星空,可是渺小的感觉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并且感到恐惧的情绪。

“这就是你所站在的高度的感受吗?明明我们都是坐着同一艘船,但你总是让我有种孤身一人的错觉。”他喃喃自语,手掌贴上了玻璃,视线看向下方的沙漠。

其实云层遮蔽了视线,他根本无法看见那一片沙漠,但是仍然有一样东西还能够被他所捕捉到。

那是一个正在飞速下降的身影!

然而那个身影仅仅是在被教士的视线捕捉到的下瞬间就消失在了云层当中,它穿透了过去,在高空中翻起一朵小小的白浪。

戴莫斯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离开了观舷窗,他左拐进入了一个不起眼的甬道里边。自己在这次的行动当中只不过是扮演了一名小小的辅助角色而已,此刻真正的主角已经降临战场,那么接下来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对于自己只是一名小角色这样子的定位,教士的心里边还是很清楚的。

皮靴在甲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最后他停在了一扇铁门的前面。

两名全副武装的审判天使机甲两名手持火铳严正待命的军人见到来者是教士,他们立马作了一个军礼:“副团长大人。”

“我来见见里边那个家伙,开门吧。”

“遵命,长官。”

其中一名军人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钥匙,将它插入了到了铁门的钥匙孔里边。钥匙在他手中被轻轻朝着左边扭动了一下,铁门内发出了机关咬合的声音。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铁门被打开了。

昏暗的烛火被固定在了桌面上,它发出的光芒仅仅能够照亮这间房间的一隅半角,而在那一隅半角里边,可以见到有一大滩还没有凝结的血液,它散发出了某种奇异的香味。

听见了有人进入这一间牢房里边,缩在了角落里边的人勉强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的那一双反着光的军靴。

“还活着啊?还活着就好,我们这儿的军医可是整个圣弥斯坦帝国里边第二好的呢,放心吧,有他在,我们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铁门被外面的军人重新关上,教士走到了房间中央的桌子前。

不同于身上传教士的穿着,此刻戴莫斯的脸上露出了和“神圣”这个词一点都不搭调的,恶魔一般的笑容。

躺在角落里边的,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只不过此刻他身上的斗篷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而他的双手以及双脚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内折去。

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戴莫斯之后,这个已经重伤的男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极度厌恶见到眼前的这个家伙。

“想必之前的拷问一定让你失望了吧?我们可是有好好把握力道的呢,而且你也别想从这里逃跑……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世纪的老对手了啊,你们这些散发着恶臭的野狗早就已经被我们摸了个透啦!”

教士忽然一脚踩在了迪奥的脸上。

沾满了血和脓液的绷带立马发出了被挤压的声音,角落里边的这个男人发出了低声的惨叫。

“你这个……唔哼!!”

“啊?你说什么?太小声我听不见啦!?”戴莫斯狞笑着,“不过你要是将你藏起来的那个东西的位置告诉我们,我的脚也不是不能够离开你的脸啦。”

房间之外。

两名军人听着从里边传来的惨叫声,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下,在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抹无所谓的态度之后,又把视线盯在了对面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