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那里喝酒吃菜抬着杠,酒气熏天之间倒也其乐无穷。程昱跟他们并不熟悉,跟几个散客坐在一边就那么听着他们在那里说着各自知晓的典故。经过一夜大雨,山上很是潮湿。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程昱循声看去,刚才在半山腰遇到的那只狐狸正匍匐在草丛当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发现程昱在看它,狐狸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又匍匐着退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程昱嘴角叼着烟,起身缓缓走进了林子。遇到一次也就算了,那可能是个巧合。可是连续两次,这只狐狸都出现在附近,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走进林中,狐狸早已经不知去向。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腥味,还有一丝狐狸的味道。程昱四下张望了片刻,顺着地上那一串新鲜的脚印追了下去。

一路追进了林子深处,地上连狐狸的脚印都消失无踪了。遍地的植被覆盖在地上,脚踩在上边湿滑无比。程昱蹲身趴伏在地上,将脸侧帖着仔细观察起来。有几根植物的嫩芽被踩断了,看着那新鲜的断裂处,程昱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噗啦啦啦!”林中潮湿无比,叶子上滴落的水珠渐渐将程昱的头发和外套都打湿了。一阵振翅声响起,栖息在树杈上的几只鸟儿四散飞离。程昱放缓着脚步,双眼警惕的看着四周。周遭半个人影都不见,可是他却觉得有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唧...”一声狐狸的鸣叫打前方传来,程昱闻之精神一振。他猫腰贴在树干之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跑没多远,方才那只灰色毛皮的狐狸正人立在那里四下观望着。程昱将身形藏在树后,暗地里偷窥着这只狐狸的动向。狐狸叫唤了两声,确定四周安全了,这才放低了身子转身朝着那个洞口钻去。程昱刚准备起身追过去,那只狐狸却又从洞里探出头来。再次确认了没有天敌跟踪它,才转身进了洞内。程昱等它进去,又等了几分钟。确认狐狸不会再杀回马枪了,起身就朝洞口那边小跑过去。

程昱蹲在洞口,勾头朝里边看去。以他的目力,仅仅只能看到洞内5米左右的地方。再往前,他眼前就是漆黑一片。不过就是这五米的距离,让程昱决定钻进去一探究竟。因为他看见了一层青砖砌就的砖墙,砖墙的根部被刨开了一个50厘米见方的豁口。几块散落在地上的砖面上,留下了几个狐狸的脚印。程昱起身,跟刚才那只狐狸一样四下里张望着。直到确认自己身后没有人跟踪,这才趴在地上朝洞里爬去。也幸亏他不壮硕,块头稍微大一点,这个洞口还容纳不下他。

“唧唧...”程昱顾不得地上的泥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裳,手脚并用的就那么朝着洞内深处爬去。爬到了砖墙跟前,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几声狐狸的鸣叫。砖墙后有风流动,随着风,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传了出来。程昱就那么趴伏在砖墙跟前,一直到耳内再听不到狐狸的鸣叫声,才轻手轻脚爬了进去。

别有洞天这个词,程昱觉得可以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偌大的洞窟。他缓缓起身,抬头看着这个穹顶高达十几米,方圆几百米的巨大洞穴,在那里扭头四望着。洞窟的内部洞壁,都用青砖砌成了砖墙。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砖墙很多地方都开始渗着水,并且发生了坍塌。洞窟当中,有三根青铜柱并排而立直撑穹顶。青铜柱的跟前,有六个巨大的青铜火盆。火盆里的火苗,正微微摇曳着散发着热度和光芒。一只狐狸,正趴伏在火盆跟前轻轻舔弄着自己的皮毛。在它身前,还躺着一只受伤的狐狸。狐狸的腿似乎是受伤了,爪子上血肉翻开,露出了里边的筋骨。

程昱远远看着那两只狐狸,猫腰蹑手蹑脚的朝它们接近着。才走几步,那只受伤的狐狸忽然勾起脖子朝程昱这边望了过来。随着它的一声尖叫,一旁陪着它的那只狐狸翻身而起,浑身皮毛倒竖着朝程昱龇牙低鸣着。

程昱停下了脚步,张开双臂示意自己对它们没有恶意。一人两狐就那么对峙着。良久,那只受伤的狐狸似乎有些撑不住,身子一歪重新又倒了下去。趁着这个时候,程昱快步接近了过去。不等狐狸做出反应,他蹲身下去安抚起它来。狐狸的脚上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里边隐隐有蛆虫在那里蠕动着。程昱看了看它,然后轻轻抚摸了几下它的头。

“唧唧...”程昱拿出两块饼干递到受伤的狐狸嘴边,在一旁蠢蠢欲动的那只狐狸又对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它的肚子鼓得圆圆的,好像是有了狐狸宝宝。若不是这样,或许刚才程昱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对他发起了攻击。程昱将手里的饼干掰开,送了一小块到自己的嘴里咀嚼着。两只狐狸眼中的戒备,逐渐在消退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将饼干摆放在狐狸们的面前,任由它们狼吞虎咽着,程昱起身四下观望着道。或许是听懂了程昱在说什么,两只狐狸齐齐看了他一眼。

“这里还有些果冻,都给你们吧。受伤了,吃了很多苦吧?”程昱轻叹一声,将身上的食物都拿给狐狸说道。两只狐狸对视了一眼,尚且健康的那只过来叼了叼程昱的裤腿。

“唧唧...”程昱不明其意,低头看着它。见程昱不动,那狐狸发出一声鸣叫,又拉扯了一下他的裤腿。

“你是让我跟你走么?”程昱低声问那狐狸,问完却又莞尔一笑。跟动物说人话,它们能听懂么?程昱在心里自嘲着!

拗不过那只狐狸的拉扯,程昱决定跟着它走。这里除了这当中的三根青铜柱,周遭是一片空旷,他想看看这只狐狸到底要把他带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