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是女子最为喜欢的时间,她曾对哑巴少女有过叮嘱,这段时间她不想被打扰,因为她要参悟琴谱。

然而今日,少女却不顾她的叮嘱,敲响了她的门扉。

她本不想理会少女,可读懂少女手势中所表达的意思后,她眉头微蹙放下琴谱的同时,人也消失在了木屋中。

少女快步朝着岛外走去。

平静的水面上,无道四面朝天,静静的悬浮着,在无道的上空,女子凌空而立,认真的打量着这个被水泡的已经发白,浮肿的少年。

她没有救起无道,而是回到了岸边,落在了少女面前。

看到女子没有救回那个悬浮在水面上的身影后,少女再次开始比划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救回来也没用,他的伤势太重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与其让他死在岛上,还不如任其随波而去。”女子说完便欲返回木屋。

少女一把拉住了她,朝着她连连比划手势,显然她很想救起无道,可因为自己没有修行之故,她根本无法亲手施救,只能求面前这个女子出手。

“你。难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女子有些不悦道。

少女摇头,再次比划了起来。

“你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少女使劲点头,指了指悬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无道。

“那你可知,命也缘分之说。”

少女摇头。

“既然你想行善,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他能漂到这里,你便可以救他,若是他漂走,那么说明他与我们之间便没有缘分。”说完女子没有再理会少女哀求的目光,当即掠回木屋看自己的琴谱去了。

女子回到了木屋,少女却留了下来,站在岸边静静的注视着那个悬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半漏,一漏,一个时辰过去了,无道与少女间的距离没有丝毫变化。

少女开始有些焦急了,她在岸边来回踱步,两只修长的小手合在一起一次次的无声为无道祈祷着,祈祷他可以漂到岸边。

然而她的祈祷上天根本没有听见,又或者听见了没有理会。

从清晨到日暮,场景仿佛定格了一般,无道没有移动分毫,岸边却留下了少女密密麻麻的脚印。

看着渐渐远去的夕阳,少女眼中愈发焦急,她不再希冀老天可以将无道送到岸边。

她决定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场命运的缘分。

她伸出修长白嫩的小手朝着脚下的大地挖去,她要挖一个深坑,将水引到这里,让平静的水面产生流向。

就地挖坑,对像无道这般的元宗境修士来说,只是一招之事,但对于毫无修为的少女来说却是一件大工程。

两个时辰之后,少女脚下出现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随着她挖开水口,上一息平静的湖面被打破了,水流瞬间填满了这个小坑。

虽然少女的举动对着茫茫水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少女却没有放弃,而是返回岛上拿来了一个取水的木桶。

她开始提水,一桶接着一桶的把涌入小坑中的河水倒向了岛的另一边。

修士有修士之法,凡人亦有凡人的执着。

这一夜少女不知奔波了多少次,往返了小岛多少次。

看着夜色中反反复复的少女,木屋中的女子没有阻止,而是饶有兴致的望着以蜗牛之速靠近小岛的无道。

“痴儿。”女子喃喃一声后继续参悟起了她的琴谱。

天又一次的放亮了,疲惫不堪的少女提着木桶再次回到了岸边,当看到无道与岸边的距离只剩下数十丈之后,她兴奋的一阵手舞足蹈。

一夜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她提起一桶水朝着岛上跑去。

如此又来回了数百次之后,无道与她距离已经只剩下了数丈。

少女扔下木桶,跳进水中朝着无道游了过去。

半漏之后,无道被少女拖上了岸。

在将无道拖上岸之后,少女也彻底累虚脱了,她还未来得及正面看看这个被自己救起的少年便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在她晕倒的那一刻,女子也出现在了岸边,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二人,女子微微摇摇头后,提起二人消失在了岸边。

优雅的小木屋中弥漫着熏香,足足沉睡了一天之后,少女清醒了过来,左右没有看到女子和自己救起之人的身影后,少女起身快步朝着木屋外走去。

大榕树下,无道素面朝天,平躺与地,那名女子则盘坐在无道身边飞速的将一根根金针刺入他的周身各大穴位之中。

看到女子出手后,少女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她没有打扰女子救治无道,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起了这个被自己救起的少年。

经过一天的救治,无道身上的浮肿消失了,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但呼吸却还是那么微弱,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几十息的功夫,无道身上插满了金针,就像一个刺猬一般。

呼,女子轻呼一口气,然后侧目向着少女望去。

“一个时辰后帮他起针。”女子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少女一把拉住了她,连连比划,追问无道的伤势。

“他伤的很重很重,五脏六腑悉数移位,体内经脉也若隐若现,最严重的是他的神魂之火,已经暗淡到了随时可能熄灭的地步,我的金针只能帮他吊住最后一口气,至于他能否醒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噢对了,在他苏醒之前,你千万不要挪动他,以免加重他的伤势。”话音落下,榕树上传来了一声关门之声。

少女很听话,她安静的坐在无道身边,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传说中的男人,一边默数着时间。

之所以说她好奇是因为,自她有记忆以来就从未见过男人,所有对男人的认识都来自书海,而默数时间,则是她需要计算女子所说的一个时辰后给起针。

透过窗扉女子看了一眼榕树下,无比好奇打量着无道的少女,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喃喃自语道:“此子还真是怪,我明明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修为的波动,可为何却感受不到他体内的元力呢,而且连他的丹海也感受不到,难不成此子的一身修为被人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