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令见拂青烟走了,心里气愤不已。

“你得罪了我的贵客,信不信我封了你的酒楼!”

卓掌柜连忙道:“顾司令,我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些野味了。我知道错了,您看我开这么一家酒楼,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去养活呢。你封了我的店,就等于堵住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活路啊。以后就算孙老板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敢进这种货了。现有的野物,我也全部放生,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顾司令倒无所谓吃什么,别说让他吃活猴脑了,就算让他吃人肉,他都不带眨眼的。但是今天卓掌柜在傅青阳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他总得找补回来才行。

如果让卓掌柜认为他是个软柿子,这事情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在武县立足呢?所以,耍耍威风还是十分必要的。

这卓掌柜好话说了一箩筐,顾司令才终于“哼”了一声,道:“卓掌柜,你最好认准了庙门去拜佛,你考虑考虑是那个什么孙老板重要,还是我重要。如果他为难你,你让他来找我。我倒要问问他,这武县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卓掌柜赔着笑脸道:“当然是您最大了,谁敢跟您过不去呢。我就撤了这些菜,给您上些好的,这顿饭就算是我请了。算做赔罪。您看,这样行吧?”

顾司令肚子也饿了,既然找到了台阶,他也不想再换地方了,于是“嗯”了一声,坐下了。

卓老板急忙让人撤菜。

出了包间以后,卓掌柜抹抹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都是爷,就我是龟孙子,还得伺候好你们,哪个都不能得罪。真是累死我了。”

顾司令正吃着饭,孙老板来了。

卓掌柜心想:真是巧了。你们不会一替一天地来啊。又地装回孙子。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笑开了褶子,将孙老板引到和顾司令有一段距离的包间去。

孙老板虽然手里没权,但是手里的钞票和大洋是多得数不过来,卓掌柜也不想得罪这个财神爷。

孙老板问道:“怎么样?我要的野味进货了吗?”

卓掌柜笑嘻嘻地道:“当然到货了。我这就命人给您做去。不过这个幼崽不容易加工,您可能得多等一会儿。”

卓掌柜的算计是等着顾司令走了之后,他再让厨房做那些野味。反正顾司令也快吃完了。只要等到他走了,就算聚贤楼里烤人肉吃,顾司令到哪里知道去。

孙老板为了吃这顿野味,可是花了不少钱了。现在让卓掌柜将钱吐出来,他还真舍不得。

孙老板倒是时间很多,他在乎的是吃的精细,就喜欢那幼崽的肉入口即化的口感,并不在乎用多长时间。

“慢点无所谓,最重要是做好了啊。这顿吃好了。下次我还来。”

卓掌柜应承道:“没问题,您就瞧好吧。我这大堂有个说书的,我让他进包间,先给您说几段呀?”

孙老板吐着烟圈道:”你这里没有唱曲的吗?我看一个干巴老头有什么意思。“卓掌柜立马道:”这说书人的孙女是唱曲的,我让她上来?““嗯,这还算回事。”

卓掌柜出了包间,又抹抹额头上的汗,问一个伙计道:“顾司令走了吗?”

伙计道:“还没走,不过车子已经开到门口了。应该马上就要回家了。”

“行,你叫张老汉的孙女进梅花阁包间来,给孙老板先唱着,等确定顾司令确实走了之后,你再让厨房开始做野味,可千万别让顾司令知道了。我做个买卖实在不容易啊。”

伙计倒是挺机灵的,对卓掌柜道:“您放心,我一定照着您说的做。”

卓掌柜来到大堂,开始盯着顾司令的汽车发呆,心里乞求这个活阎罗赶快走。

伙计将张老汉的孙女带进了孙老板的包间。

孙老板见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还没发育呢,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他还以为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佳人呢。

不过,他今天是来吃饭的,而且这小姑娘唱得还不错,孙老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卓掌柜左盼右盼,顾司令终于剔着牙走下楼来。

卓掌柜开心得像见了亲爹似的,急忙将顾司令欢送走了。

然后,他急忙吩咐后厨开始做野味。

卓掌柜来到大堂,对从外面进来的伙计道:“确定走了?”

伙计道:“走了。我足足跟了一条街呢,车开远了。应该是回家去了。”

“行行行,今天顾司令这一单买卖是赔了,我得从孙老板身上赚回来。你再去催催厨房,让他们快点做好,别让孙老板等急了。”

很快,一道道菜品端上了桌。上次在顾司令和傅青阳的餐桌上死里逃生的那只猴子,又被带到了孙老板的餐桌上。

厨子很快就将猴脑锯开了,活生生的猴脑还冒着热气呢。

别人都还好,倒是那个唱曲的小姑娘急忙捂着嘴跑了出去。

孙老板质问道:“这就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吗?她这个样子,真倒胃口。”

卓掌柜连忙解释:“小丫头不懂事,像她这样的穷坯子,享受不了这种至高的美味,您好好吃吧,何苦被一个黄毛丫头害得吃不下饭呢?”

孙老板笑道:“卓掌柜这张嘴真是妙啊。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你不去北京的天桥上去说相声,实在太可惜了。”

说着,孙老板舀了一大勺猴脑吃了进去。

卓掌柜看着也有些胃里不舒服,但是还是用巴结的口吻道:“您还去过北京呐,真了不起。我连武县都没有离开过。”

孙老板吃得嘴吧唧响。

“要么说你孤陋寡闻呢,这吃活猴脑的吃法,就是我去广东的时候见识的。当时我见当地人吃得特别香,我还觉得纳闷呢。这能吃吗?但是等我吃过一次之后,我就彻底迷上这道菜了。实在是人间美味。而且据说越吃越聪明。你要不要试试?我请你吃。”

卓掌柜忍住恶心道:“还是您自己享用吧。这么金贵的东西,让我吃了也是糟蹋。我先出去了,有要求您再说。”

卓掌柜出了包间,也连忙跑到后院去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