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烦闷的摒退了太监们,在两个太医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

“开始吧。”皇上说道。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还是之前那一个开口的太医突地跪了下来……

“皇上可还认得微臣?”那个太医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目光熠熠的看着皇帝,出口的声音也不再苍老,而是年轻人独有的轻快。

      皇帝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姜常生:“你……你是温浩辰,你在十几年前不是就死了么?”

    姜常生微笑道:“托皇上洪福,当年微臣命大,得人所救,活到如今。此次进宫,主要是想来告诉皇上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皇帝疑惑地问道。

    姜常生将百里晨的身世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皇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在沉思,似在怀疑,他的目光不断地在温浩辰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又看向站在温浩辰旁边的另一名太医,目光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想来,你也不是朕宫中的太医吧?”

       那人正是沈逸轩,他淡淡一笑,将脸上的面具也撕了下来,道:“小人是温兄的朋友,特陪他来此。”

      皇上微眯双眸的里闪过一丝怒气,道:“你们好大胆子啊,将朕这当成什么地方了?随意进出,而且这事情已经是发生在十八年前的事情,温浩辰,你既早已知道,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朕?”

温浩辰不慌不忙地道:“皇上休要动怒,只因这件事情关系着皇家血脉,小人当年也是想寻个机会告知您,可是后为因为意外,摔落山崖,失去了记忆,直到这几日才恢复,后又从我这小兄弟处得知了皇上如今龙体抱恙,已让二皇子监国。小人担心这景天会落入外姓之手,情急之下只能用这个方法进到宫中将一切真相说出。”

皇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憋的通红,沈逸轩连忙帮他拍着背,生怕他一下子背过气去,那他们两就前功尽弃了。 过了一会,咳嗽声才渐渐小了,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仅凭……你们两人……一面之词,朕如何能信?”皇帝显然仍是半信半疑。

“我们既然敢来,就肯定有办法证明给皇上您看。”沈逸轩胸有成竹地道。说着,在皇帝的示意下,附耳于他耳边将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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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沁凉入体。

偌大的皇宫显得极为的清冷,百里晨有些烦燥,不知道这么晚了,那老头子还唤他来做什么?其实他并不喜欢继承什么皇位,有时候,他反而会十分羡慕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他生在皇室中,至小便看着母亲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生活,他就明白,这也是他将来的生活。

母亲至小就告诉他,若想在皇宫这个地方活下来,就必须争斗,而且必须要赢,否则只能死在别人的手下。世人羡慕他乃皇子,过着锦衣玉食,万人敬仰的生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得很痛苦,皇宫就象一张网,在这张网里生活,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希望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第一次见到慕容娴,他就喜欢她,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可是她却嫁给了别人。他以为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可是他又认识了唐筱月,那是一个浑身充满灵气的少女,她就象是一道射入黑暗森林中的阳光,让他眼前豁然开朗。

他告诉她,是为了配合他达到某个目的才要娶她,可是他心里明白,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她尽然逃婚,他是愤怒的,更确切的说是颓丧,他不明白,他有什么不好,为何他喜欢的两个女子都不喜欢他,他根本就没给她吃什么蚀心丸,那不过是吓唬她而已,他哪里会舍得伤她。可是她依然不肯靠近她。

于是他暗暗告诉自己,他一定要做皇帝,到那时,他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一切。他正一步一步地朝自己所想的迈近。现在已由他监国,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来那老头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想到此,百里晨心中释然,昂首挺胸地向养心殿走去。

不断传来的咳嗽声,空气中弥漫着的中药味,再加上昏黄的烛光使得整个养心殿显得异常阴郁。

“晨儿,你来啦!咳!咳!”皇帝在内侍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挥了挥手,那内侍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只剩下这父子俩,皇帝向百里晨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走了过去,“父皇,您身子可好些?”百里晨关切地问道,至于心里真实的想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唉,朕老了,以后我朝的兴衰可能就要靠晨儿你了。”

“父皇正值壮年,怎么说起如此丧气的话。”百里晨口是心非地道。

“咳!咳!”皇帝在剧烈的咳嗽中,颤着手指了指前方几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百里晨端了来,用勺子舀了一小勺药汁送到皇帝唇边,也不知是不是药汁太烫,皇帝突地推开他的手,“啪”地一声,盛满药汁的碗摔落在地,裂成无数碎片。

皇帝弯腰欲拾,百里晨一怔,也没多想高高在上的父皇为何要去拾这打破的碎片,下意识蹲下身子也伸出了手。皇帝却突然拾起一块碎片,似是不经意地划过百里晨拇指,鲜血如水珠般冒了出来,藏在暗处的沈逸轩迅速闪出来,把早已准备好的碗端在了他的手指下面。

  “啪——”鲜血滴入碗里清脆的声音,没等百里晨反应过来,皇帝迅速又划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了进去。

  百里晨终于回过神来,但他不认得易了容的沈逸轩,怒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傻,沈逸轩突然出现,没有带杀伤力武器,只端着一个碗,他的父皇也没有说什么,显然两人是认识并且商量好的。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而且一个碗里面滴了两滴血,再傻的人都知道是滴血认亲了。

可是,为什么要滴血认亲?他的身份难道有什么问题?他难道不是父皇的儿子吗?

种种不安使得他要尽快阻止这件事,因此他就把矛头指向沈逸轩,试图挽回什么。

沈逸轩并不搭话,反倒是皇帝慢慢悠悠的说道:“他是我找来的人,晨儿可是有意见?”

碗里的血相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撞了两次都没能融合,百里晨一阵恐慌,连皇帝的话都忘了回答。

“皇上的血和殿下的血无法融合,说明你们并非至亲。”沈逸轩平淡的说出了结果。

百里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声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的儿子,肯定是他,他骗您的。”

百里晨已有些歇斯底里。

沈逸轩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指,说道:“殿下,草民是皇上的人,您觉得草民是骗子,您是在质疑皇上吗?”

这声“殿下”在此刻无疑成了讽刺,而皇帝看向百里晨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还有无边的愤怒。

百里晨的心瞬间如沉入海底,不住的摇头道:“不,父皇,我一定是您的儿子,一定是!”

说着,他还试图用手去把碗给扒拉掉,仿佛那样子就可以掩盖他不是皇家血脉的事实。

皇帝已经没有再看他了,淡淡的对着门外道:“来人,朕要拟圣旨!”

百里晨听到这句话,突然面目狰狞的笑道:“我本来还想让你再多活几天的,但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今天的事情还会有别人知道吗?”

沈逸轩蹙起眉头,他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百里晨这是要造反啊!看来他早已有筹谋啊!

果然,只见百里晨说完这句话之后拍了拍手,便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御林军,手里还押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那个走进来的人竟是许久不见已经入狱的沈得健,而他后面押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姜常生!

他怎么被抓了?沈逸轩暗道不好,下一秒,沈得健便阴笑着给百里晨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殿外已被包围,保证连一直苍蝇都无法进出。”

姜常生出去守着,就是以防百里晨狗急跳墙,没想到他早有谋反之心,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竟然连姜常生都被抓了。

看来今天有一场硬战了。

“逆……逆子……”皇帝被气的不轻,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哆嗦的指着百里晨说不出话来。

“父皇,您年纪大了,身体又如此不好,日后就好好休息吧,儿臣会代您守住这一方天地。”百里晨阴笑道,又对沈得健道:“得健,拿笔墨来让父皇写传位诏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