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有什么东西从沈逸轩的腰间滚落在地。唐筱月低头看去,怔住了。

那是块墨绿色的玉佩,上面那幅太极图上的半条鱼是那么的眼熟,沈逸轩神色一僵,连忙拾起,正欲收回腰间,却被唐筱月一把抢了过来。

她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块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太极图。唐筱月震惊地抬眸看向沈逸轩:“你……你就那个执鸯佩的人?”她作梦也没想到,那块鸯佩竟在他手中,也就是说,前几次救她的人都是他?她竟然现在才知道。

沈逸轩淡淡一笑,无力地手轻抬起抚过她的脸庞,轻声道:“怎么办?你这么笨,如果没有了我,日后谁来保护你?”

唐筱月刚止住的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般疯涌而出:“走,我扶你出去,你不是说有人在外面接应么?只要我们走出去,你就没事了!”

可是沈逸轩却推她:“别闹了,这……座桥一次仅容一人通过,你先,我跟在后面,好吗?”他轻声诱哄,他自知受伤极重,行走困难,他不能连累她。

她却不信,执拗地要与他一起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一个个火把如夜色里闪烁的繁星由远至近。

沈逸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将唐筱月推向那座桥,就在这时,山谷里连续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坠落,唐筱月心急地想跑回去拉沈逸轩,“砰”的一声,一块巨石落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

她只听见他用尽了力气叫她:“月儿,快走,好好活着。”

有几名士兵从瀑布后面飞奔出来,见此情景,也不来不及问唐筱月是谁,拽起她就走。不要!唐筱月泪流满面,试图挣开拽着她的士兵,要回去救沈逸轩。

却不料,对方似乎是知道她的意图,死死地将她拖了出去,那瀑布后有一个洞穴,穿过那个幽长的洞穴,果然便到了谷口,秦暮羽在指挥士兵将逃出的人质送回去。慕容娴看见唐筱月,眼底分明闪过一丝诧异。

而一旁的沈若辰惊喜地冲上前将唐筱月揽进怀中道:“筱月,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若是以前,知道沈若辰如此关心她,她应该是高兴的吧,可是现在,她满心满脑只有沈逸轩三个字,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她推开沈若辰的怀抱,急切地道:“三公子还在里面,求你,快叫人去救他。”

沈若辰温润的脸上浮现一抹哀伤,“我也想救三弟,可是……沈得健已让人点燃了山谷中炸药,现在这个时候,山石坠落,无人敢进去救人。”

唐筱月激动的哭喊道:“他是代替你进去的呀!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不救他?你们都不去,我去。”

“筱月!”沈若辰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唐筱月,急道:“炸药刚引爆,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唐筱月怒了,狠狠咬在沈若辰的手腕上,他却一动不动,任由痛意蔓延。

谁也没有注意道,站在身后的慕容娴攥得越来越紧的手,她忍无可忍,“啪!”一巴掌狠狠掴在唐筱月脸上:“唐筱月,你不过就是个奴婢,凭什么指挥主子做事,不要忘了,若不是你,你家三公子又怎么会受重伤,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逃不出来。”她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

唐筱月愣住了,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是啊!都是她的错,她根本就不该妄想来到这山谷中救人。都是她连累了他,她凭什么怪别人。

有士兵回来报告,被炸过的山谷仍在震动,依然不断有山石砸落,所以现在还不能进去查看那些山贼的情况。

唐筱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沈府。沈若辰宣布此次救人质有功,回房休息,不准有人打扰。

坐在房间里,纤白的手轻抚过那对玉佩,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有冷风不断地吹进来,她日后该何去何从?

她只是一缕幽魂,老天爷让她通过这块鸳佩穿越,她一直以为沈若辰是她的那个有缘人,老天爷是故意让她回来与他再续前缘的。可没想到,与她有缘的竟然是沈逸轩。鸯佩仍然在,可执它的人却不在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怎么就那么笨,没有早些发觉三番两次救她的竟然是他呀!那次她救出火海,沈逸轩背部被灼伤,她当时明明就有所怀疑,可她竟然没有深究,还用茶杯砸伤了他的头。唐筱月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一滴接一滴地洒落在桌面。

那日进山谷之前,沈逸轩让杜子腾去找来了秦暮羽,可是秦暮羽是来了,杜子腾却不知所踪。三夫人叶婉清得知儿子死了的消息,哭晕过去。沈凌天平时虽觉得这个儿子不听话,整天游手好闲,不大满意,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也只有尝过的人才知其中心酸了。

相思谷中的山贼全军覆灭,有些尸体已被落下的山石砸得面目全非,估计连亲妈来都没法辩论,沈逸轩的尸体自然也已认不到出。

秦暮羽和沈得健都受到了皇帝的奖赏,而沈若辰除了有赏赐之外,官职升到了从三品官员御史中丞,慕容成也不再阻止他和女儿的婚事,日子便定在下月初五。

所有的人似乎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整个江夏也很平静,什么狐妖复仇再也没有发生过。而那三个因体内鲜血瞬间流失而身亡的命案随着沈若辰的升职也变成了悬案。杜子腾失踪,沈逸轩的死去,既使唐筱月明知那几人是中毒而亡,她一个沈府中的婢女,既没身份也没精神去管那事情的真相。

她甚至希望那凶手下一个要杀的就是她!或者只有死了,她才能回到现代。她幻想着沈逸轩在这个时代死去,会不会已经在现代等着她。

从未想过,她竟会有如此思念沈逸轩的一天,想起两人刚认识时,总是吵架,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好的?她不记得了,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他便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心底。

唐筱月再也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抬眸透过窗子望向天边的弯月,点点银辉倾洒而下,将浓郁的夜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砰!”地一声,门又一次被人踹开,沈得健和玉铃兰母子俩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婢女。

“给我搜!”玉铃兰志高气扬地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几个婢女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唐筱月皱了皱眉道:“不知大夫人和大公子深夜到访,想找什么?”她看向母子俩的眼中并无一丝惧色。

沈得健望向唐筱月,若是换作别的丫头,早就吓哭了吧!而这丫头似乎天生胆子就比常人大许多,若不是她老和他对着干,他还真想把她收了房。

“我母亲丢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簪。”沈得健漫不经心地道。

“玉簪?我从未去大夫人房中,不知大夫人为何偏偏要搜到我这?”唐筱月不慌不忙地道。

沈得健走近唐筱月,捏起她秀气的下颔,道:“我是主子,想搜哪就搜哪。我说是谁偷的就是谁偷的,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护你?若你害怕,可以求求我,或者本将一时心软,就放了你。”

故意找茬是吧!姑娘我不怕你!死贱人!唐筱月在心中暗骂道。

她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惧色,轻声道:“我……求你,你真会放过你么?”

沈得健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道:“那得看你如何求了!”

唐筱月用力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掂起脚尖,很主动地将自己的唇凑向沈得健,后者一愣,有些意外,这丫头终于开窍了?就在他愣神间,跨下一阵巨痛,唐筱月竟然趁他分神之际,抬腿便狠狠踢中了他的要害。心里腹诽道,杀不了你,也要让你断子绝孙,为紫娟报仇。

“你……这贱人!”沈得健疼得心肝都颤了,伸手想打她,却被她灵巧地躲过。

玉铃兰见儿子疼成那样,也顾不得去骂唐筱月,便慌忙地扶住了沈得健,连声问怎么样。

唐筱月瞅了空子,便往屋外跑,却被玉铃兰的贴身婢女鸳鸯拦住,就这么一会,沈得健已缓过神来,忍着疼冲向她,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拎了回来。如铁锤般的拳头便打在了她纤细的身上。这个女人实在太大胆了,不打死她简直就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夫人,这儿有只玉簪,虽然不是您那支,可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偷来的。”一个婢女将搜出来的簪子递给了玉铃兰。

那是只通体呈翡翠绿的玉簪,上面刻有一朵并蒂莲。玉铃兰目光落在玉簪上,瞳孔瞬间缩紧,接过来时,手竟有些颤抖。

“住手!别打了!”玉铃兰推开沈得健所用的力气竟是如此之大,险些将他推倒。沈得健疑惑地看向母亲,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失态。

唐筱月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断掉,五脏六腑痛得如火烧,她只恨自己的力气太小,方才没将这死贱人踢残了。

“你……你如何得来的这支簪子?”玉铃兰嘴唇颤抖,望向她的眼中情绪复杂,似乎有几分期许。

唐筱月定眼望去,那是紫娟临死前留给她的玉簪,再看看玉铃兰的表情,心念一动,道:“是我的,我从小便戴在身上,难不成大夫人想占为己有不成?”

“你的?”玉铃兰的声音明显的提高了几分,瞳孔微缩,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真的是你的?”

“我从小在戏班子长大,班主告诉我,将我拾回来时,我身上就戴着这个。”唐筱月确定这簪子意义非同小可,紫娟已死,她要代替紫娟找出这簪子的秘密。

玉铃兰呼吸急促起来,眼中竟隐有泪光闪现,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