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进入了看似杂乱,实则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树林之中。

任玄的双眸,随意的扫视着这片丛林,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在当初任玄还是通灵境修为的时候,虽然直觉上感到这片树林并不简单。但却无法真正的窥探到这片树林的奥秘。

时至今日,任玄已经进阶到了通幽境之后,却能够轻易的凭借强大神识,窥探到这片树林的所有秘密。

只是一片看似杂乱的树林,便布下了三道阵法。

每一道阵法,威力和杀伤力都是极强大的,寻常的通灵境修士一旦触发这些阵法,恐怕登时就要丧命其中。

由此可见,在神武宗众多修士眼中犹如疯子一般不可理喻的方天瑜,却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的天才阵法师。

心中,怀着这样的感想,任玄来到了方天瑜的破落木屋钱。

木屋一半都是敞开着的,练一扇门都没有,就好似一个整体的房间,被人从中间粗暴的一劈为二。

午后的阳光,能够毫无阻碍的照入房间中,显露出屋中的所有事物。

在房间的顶部,低垂耷拉着一个破旧的兽皮褥子,如同一个遮风挡雨的帘子。房间外侧,则是放置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工具。乍一看去好似一座冶金作坊,又似乎是木匠、石匠的混合体。

杂乱,或许就是这个奇异房屋给人的所有感觉。

身披一件破旧白袍的方天瑜,便伏案坐在房间中,他双眸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一支笔被他快速的滑动着,似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计算着什么。

仿佛,对于任玄的到来,他也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完全没有发现。

不。

其实任玄很清楚,自己刚刚踏入树林之中,方天瑜就已经发现了自己。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而是沉迷于自己的计算之中。

“咳咳。”

任玄轻咳了一声,似作提醒。

但,方天瑜却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话。

“任玄,我知道你的来意,你稍等片刻。”

听闻此言,任玄微微一愣,旋即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

回答完这个字,任玄便立在了门外,静静等待。

若是神武宗的内府修士见到这一幕,恐怕都会大吃一惊。

因为,任玄如今进阶了通幽境之后,身份地位大幅提升,已经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绝世强者。

方天瑜虽然也算是一名天才修士,年纪很小便进阶了通灵境,但之后就没再突破过。

只是一名通灵境修士,怎敢如此怠慢一名通幽境修士?

天空中暖日高照,四下里微风徐徐。

“哗啦啦。”

侧耳倾听,能感知到树林枝叶摇晃、相互拍打在一起的声音。

脚下的土地,在经历了秋天的雨季之后,显得略微松软,有一股泥土的气息。

任玄立在方天瑜的门外,静静等待。

太阳渐渐西去,渐有一缕茜色。

飞鸟归回,纷纷扑闪着翅膀,来到了树林之中,落入巢穴。

看着这些飞鸟,任玄方才注意到,树林中的阵法应该已经有一些年没有动用过了,否则的话,这些飞鸟是不可能如此安详自在的在此地筑巢。

或者说,方天瑜也不可能容忍它们在这里筑巢。

由此可见,方天瑜虽然精通杀伤力很强的各种阵法,拥有者这种常人远不能及的强大力量。但他,却并没有利用这种强大力量的意思。

方天瑜,应该是一名典型的和平主义修士。

任玄心中,涌现了这个念头。

但也就在此时,木屋之中传来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任道友,请进来吧。”

任玄闻言,迈开脚步进入了木屋之中。

木屋狭小,几无立足之处。还是那名身形高大的傀儡兽主动出现清理,这才让任玄有了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方道友,今日任某前来,是想向你请教这个世界的本质问题。”

任玄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哦?”方天瑜闻言,露出一丝笑容,“为何想起,跟我请教这个问题?”

任玄道:“我记得,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你曾经提及了这些,但并没有继续下去。我这次前来,是想继续上次的那个话题。”

“这样啊。”

方天瑜闻言,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从旁边搬过来了一个暖炉。

他将炭火烧热,等待火焰起来之后,便放上去了一个铁水壶,开始烧水。

任玄不知他何意,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方天瑜,则是看着壶中之水,看着那微微涟漪不断的水波纹,目光微微闪烁着。

好一会儿之后,一直等到水壶开始不断涌现出水蒸气之后,方天瑜方才开了口。

“任玄,你刚才开口问我,这个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这种模糊不清的问题,我无法详细跟你解答。但,我或许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说一说。”方天瑜声音轻轻的道。

“愿闻高论。”任玄神色一凛。

“其实,说起来可能有些乱,也可能说来话长。但想弄清楚世界的本质,却是一个极为困难的话题。”

“任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本质,其实就是永不停歇的变化。换言之,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他们的本质,其实就是在一直不断,永不停歇的变化。生也好,死也好。神也好,鬼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长生永恒的道理,只要有变化,就一定会有生衰病死的过程。”

“可我听闻,修炼若成神明,便可永生不死。”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永恒不死的存在。或许有近似永生,但绝不会有真正的永生。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这是何意?”

“很简单,我打一个比方。”方天瑜抬起头来,看着任玄,“如果你有两个十分挚爱的人,一个是你的妻子,另外一是你的母亲,她们同时处于危险之中,你却只能救其中一个。你会救哪一个?”

任玄默然片刻,然后摇头道:“这是一个十分滑稽的问题。它跟世界的本质,又有什么联系?”

“不,有联系。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救哪一个。”方天瑜看着任玄,目光逼视着任玄的瞳孔,似乎要直抵任玄的内心最深处。

看着方天瑜那双灼灼有神的双目,任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但,任玄还是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