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之后,任玄到底还是对着司马炎拱了拱手。

“如此隆重的待遇,区区任某,怎生受得?”

显然,面对司马家族的隆重招待,任玄于情于理,都得表示一下。或者说,即便是不能坦然受之,也得表达出足够的感谢才行。

“哈哈哈,任贤侄这是哪里话?区区一些下人而已,算得了什么!而且,你若是使着不顺手,届时只管跟我说,我全部再给你撤换一遍。”

此言一出,任玄神色尚未有太大的变化,那些侍立在台阶两旁的下人们,却均是神色纷纷一变,眼眸深处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显然,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深切明白被‘撤换掉’是什么下场了。

对于司马炎的这番话,任玄却是呵呵一笑。

“司马叔叔真是太客气了。只是,任某从来都不习惯于使唤下人,平日里,无论是在任家,还是在内府,大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而已。因此,这些下人,还是留着服侍晴岚师妹比较好。”

司马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便随意的挥挥手:“凡事,都有个开始。你以前不习惯于下人服侍,但以后却就未必了。我可以担保,我们司马家的仆人,论起服侍伺候人的水平,整个大仲国都可以排在前列的。即便是你提出任何苛刻的要求,他们也都会一一答应,绝不敢说出一个‘不’字。你放心,一旦你使唤顺手了,就会发现这些下人的便利之处。”

这最后四个‘便利之处’,司马炎是略带着一丝深意说出来的。

“便利之处?”任玄闻言,果然是微微一愣。

但很快的,任玄脸上便露出了深思之色。

一直听闻,司马家族的情报网络,在众多的世家门阀之中是堪称翘楚的。

他所谓的‘便利之处’,可能是这些下人不光能够日常的服侍、伺候,更能够帮忙处理一些复杂的情况。比如,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暗事情。

任玄看的清楚明白,那些小厮、婢女也就罢了。可那十名丫鬟,却都是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光从她们神华湛然的双眸,绵若游丝的气息来看,这些丫鬟不光精通一些媚术,更具有不俗的轻功傍身。

若是差使这些丫鬟帮忙打探情报,或者是直接联通司马家族庞大的情报网,或许第一手的资讯,那肯定是极为便利的。

只是,这些人毕竟是司马家族培养出来的人,必定是首先忠诚于司马家族,其次才是自己。

任玄如今,虽然有意跟司马家族联姻,但毕竟还没有真正的走到这一步。

故而,这些下人还是先放放,等到婚约的事情确定、落地之后,再谈也不迟。

摸了摸下巴,心中一番思量之后,任玄抬头看了一眼立在大殿门口的司马晴岚,最终还是轻轻一笑。

“还真是让司马叔叔费心了。只是,相比于这些下人,任某对于眼前这座巍峨壮观的‘会元殿’,可是更感兴趣的。”任玄笑道。

“哦?”

司马炎见到任玄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依然对这些下人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呵呵,好!会元殿中,早已经备下了盛宴,任贤侄请进,请进!”

“请。”

稍作谦逊之后,一行人簇拥着任玄进入了大殿之中。

刚一进入大殿,入目出尽是一片金碧辉煌。

三十张纯银铸就的案几,一字排开的分列于大殿两侧。而最前方的中央主座上,则是一张极品白玉雕饰出来的白玉案。

案上的碗筷勺盏,均已放置妥当,乃是清一色的纯金器物。

下有白色蒲团一个,全部施以五色宝石镶嵌,尽显奢华。

进入了大殿之后,司马晴岚迎了上来,满脸笑容:“任师兄,我可是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来来来,坐这里。”

她接过司马炎的手,将任玄一路引到了主座左侧的首席。

古人以左为尊,饮宴之时,左手侧的首席座位一般都是留给大有身份的尊贵客人。

任玄也不推辞,来到了座位上之后,便拱手施礼:“有劳晴岚姑娘的热情款待。”

“呵呵,区区一次家宴而已,算得了什么?你不必客气。”

司马晴岚却摆了摆手,一副十分大度从容的样子。她转过身去,去了主座右侧的座位上。

那个位置,正好跟任玄的座位相对。并且,此位置的尊贵程度仅次于任玄而已。

看得出来,司马晴岚在司马家族的地位,也是颇高的。

一旁,司马炎亦是引着那十多名的司马家族修士,纷纷来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众人一番寒暄之后,纷纷落座。

“开宴!”

司马炎也不含糊,落座之后,直接宣布了‘开宴’。

霎时间,大殿后侧的两处偏门那里,流水般的走出来了数十名紫袍小厮,他们一个个手捧着美酒佳肴,低眉顺眼的来到了殿中,将手中之物,依次放在了任玄等人的案几之前。

尚未开饮,便已闻到了浓郁的酒香,显然是常人难得一见的珍藏佳酿。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宴饮程度了,自然也是少不得一番客套寒暄。

酒三巡,菜五味之后,司马炎拍了拍手掌,只见殿外走入了十多名手捧各类乐器的优伶,身姿轻盈的来到大殿一侧,开始吹拉弹唱。

那十名容貌俏美的白衣丫鬟,更是在此刻快步来到了殿中,开始袖罗慢摇、联翩起舞。

悠扬的乐曲之中,其中一名白衣丫鬟,更是红唇轻启的开始咏叹、轻吟。

细细听去,却是一首古乐府的词曲。

词曰:“江南常温柔,美女妖且娴。歌声多婉转,其意自绵绵。眼波如西湖,微微起波澜。身姿如柳絮,婀娜舞堂前。金粉饰玉庭,花香铺满堂。蟠龙卧柱上,貔貅伏门前。满筳皆宾客,交口赞不绝。琴瑟常入耳,钟鼓不能闲。举杯遥相敬,痛饮绍兴泉。高歌乐府曲,俯身弄古铉。忽而佳肴至,流水满筳堂。蒸鲤糜鹿羹,炮鳖灸熊蹯。宾主咸欢乐,美酒斗十千。惊风飘白日,翩翩西南驰。倏忽又一日,光景不可攀。前人谁不死,知足何复忧?荒唐须年少,纵乐须尽欢。”

一曲毕,乐声渐止、舞者缓退,却仍有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任玄见到此幕,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艳之色。

要知道,除了前几年的‘京都秋宴’之外,任玄可是再没参加过如此豪华的酒宴了。

今天,还真是隐约让任玄找到了一丝丝当初作为世家公子的优越感来。

不过,任玄脸上的意动之色,显然也被司马炎敏锐的看到了。

司马炎微微一笑,摸了摸上唇边的两撇小胡须,道:“任贤侄,此间相比于神武宗的内府,如何?”

任玄闻言一愣,旋即轻笑了一声。

“此间乐,内府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