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虞舜动了动脖子,站起身来,走到左羽身旁坐下,见左羽连忙挪开,也不恼怒,道:“今夜我们就在这了!”

左羽见虞舜走来,吓得连忙往旁边挪开,战战兢兢地道:“你……你真的是方雷惊世前辈转世?”

虞舜转头看向左羽,身上龙鳞战甲消退,心头脑海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暗道:“原来瞎子是这样的!”开口道:“方雷惊世虽然不是你赤水氏人,但也是九黎族数千年的祖宗,你们赤水氏就对他这么不敬?”

因为几天前白天和虞舜以风孝、方雷惊世转世之名搅乱了离戎、赤水二族的诸多战局,瓦解了不少战斗,二人之名如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昆仑墟,是以隔了数千年几无人谈及的风孝、方雷惊世大名重现昆仑墟,人人敬畏。

左羽见虞舜没有加害之意,一颗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但仍是紧紧盯住虞舜,片刻后道:“有传言说你和风孝要抢夺赤水氏族长之位,所以我们才这般警戒!”

“你是何人之子?我看你的掌法不错,当有高人指导!”虞舜双目看不见,只能感应到左羽的一举一动和那焰苗的飘卷,索性靠在石壁上,全身放松问道。

左羽沉默了一会,道:“我父亲是赤水氏三大长老之一,刚才你没有将我打晕时飞来的那个女子就是赤水氏的太圣女太亚蓉,也是前一位圣女,还是当今圣女青钿表姐的大姐,她是我父亲的结拜妹子。”

“原来这小子还大有来头,只是不知心地如何?”虞舜想道,随即道:“董青钿虽未赤水氏圣女,但十恶不赦,为非作歹,那太圣女是否也是穷凶极恶之徒?烈水到底是正是邪?你呢?难道也是一个小魔头?”语气平淡,但充满的威胁恐吓之意。

左羽受到惊吓,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平日都是被父亲逼迫着修行,我完全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只喜欢养鱼,那董青钿都是边承惯出来的,太圣女跟她曾经有过割袍断义之举,但血浓于水,董青钿虽然恶贯满盈,但太圣女还是处处维护。而烈水百多年来一只倾慕于太圣女,所以对董青钿也关爱有加,更将之收为徒弟。”

“你说的可句句是真?”虞舜突然厉声道。

“是、是、是真的!”左羽胆子似乎很小,连忙一叠声的答道。

忽然,左羽看到虞舜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愣了许久,不知哪来的勇气道:“那……那个……方雷前辈,你腰间的玉佩……我能不能看看?”

虞舜一怔,随即解下玉佩,道:“你是说这个?”将玉佩悬在手边。

左羽不敢伸手去接,只借着火光转头看了个周全,见这个玉佩呈三角之形,掌心大小,黄绿色,中间镂空刻着一个古朴的字体“神”,下方刻着一个“磈”字,而背面却是一片雪花飘千里、神树擎天图。

这玉佩乃是神磈氏族长特持之物,因虞舜早是雪嫘族族长,所以于兒又派专人把另一面的龙形图磨平,改刻为雪花千里、神树擎天图,以雪花代指雪嫘族,神树便是桃都仙树。

此玉佩颜色黄绿,乃是历经数千年之故,有了历代神磈氏族长之灵气,上面天然生雾气,平日间藏于虞舜衣衫之下,遂无人可见,今日却不妨让左羽看到,而虞舜也毫不忌讳,解了下来。

左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牙齿打战,双手发抖,眼睛都快要吐出来了一般。

虞舜自然看不见佐宇的夸张表情,见他迟迟不接,便道:“怎么?你不看了?”

左羽如梦初醒,忘了身上疼痛,翻身起来,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是神磈氏族长?”

虞舜大奇,不料左羽竟认出自己的身份,更让他惊诧的是,昆仑墟内赤水、离戎二族是近三千年前被囚禁入内的,隔了这么多年,神磈氏族长佩饰固然没变,但这么一个年轻人见识如此之广,此时此地竟是有人识得这族长玉佩。

虞舜十分好奇,道:“你居然认得这玉佩?”

左羽恍然大悟,忽然大声叫道:“你不是方雷惊世!你不是昆仑墟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黄帝先祖赦免我们了?是不是?是不是?”

虞舜心中一震:“没想到赤水、离戎两族争斗千年,上至方雷惊世前辈,下至这么一个少年,对于伯乾的赦免竟是这般的渴望,倘若伯乾一来便暴露黄帝的身份,将之赦免,只怕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了!”

想了片刻,虞舜暗道:“罢了!他还是他,何人又会信他是黄帝?”口上笑道:“我自然不是方雷惊世?难道你们族里还有其他族的记载?”

虞舜一直含笑而言,仿佛在于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谈话似的,让左羽戒心全消,拘谨之意大减。

左羽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欣喜不已,挨着虞舜坐下,道:“那倒不是,我自小喜欢读书,我父亲藏典甚多,都被我读了个遍,所以才知道黄帝先祖手下九黎族的事,可是……”他语气激动,本可滔滔不绝的说将下去,但思维跳跃,一下子转折停了下来。

虞舜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可是神磈氏族中这玄黄玉佩只有族长才有资格佩戴,你若是神磈氏族长,为何后面又有雪嫘族的象征?”左羽直言问道。

虞舜在此大惊,这少年见识之广远胜于己,其思维之敏捷也远非自己可比,当下道:“那正是雪嫘族!”

“就是镇守桃都仙树的那一只奇族?难道当真有雪嫘族?当真是有桃都仙树的?那么……莫非你是这二族之长?”左羽激动地道。

“雪嫘族、桃都仙树自然有!说起桃都仙树,你们岛上那些小树苗多少棵累起来也没它高!”虞舜笑道。

左羽神色惊异中追问道:“那你就是神磈氏、雪嫘氏的族长?”

“不行吗?”虞舜扭头向左羽轻声道。

和这么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谈话,虞舜感到很是惬意自然,只觉少年话语中的天真如同一泓温泉浸泡着自己厮杀难平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