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立即后撤一步,也不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屋顶缓缓下移。

白天心中很是清楚,那沉闷的“沙沙”声足以说明屋顶的重量绝非千百均可量,其材质更是坚不可摧,加上隐隐中存在的某种结界护持,这般压将下来,不啻于千山压顶。

就算将其顶住,要从四周以同样材质铸就的墙壁处逃生却是希望渺茫。

果然,外面传来了危星天帝爽朗的笑声:“风先生,你终于醒了,本帝可是等候多时了!先生以大神通破了我历时五年打造的昆仑迷宫,已经令本帝刮目相看,吃惊不已!本想招先生为本帝效力,只是水火不容,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也怨不得本帝容不得先生了!”

说话间,漆黑的屋顶又下降了一尺,离白天头顶已不过两丈之距。

白天平静地道:“危星天帝,你迫害忠良,屠戮他族,人神共弃,难道你竟不自知?”

“迫害?屠戮?哈哈哈哈!”危星天帝狂笑道,“你可知赤水氏烈水和其圣女最近屠杀了我离戎氏多少族民?他如此残暴,我岂能善罢甘休?这个房间乃是巧罗氏一位神匠以地元盘铁混以玄元盘铜打造了八十一载方成,固若金汤,至今无人可破,纵你有天大的本事,别说打不破这混合墙壁,就是顶住你头顶那根百万均重的巧罗方柱,只怕也是痴人说梦!”

末了,危星天帝又突然厉声道:“不管你是真的风孝还是巧合同名,借前人威名就欲图行侠天下!自认为略有些道行就敢来都天峰放肆!你也忒狂妄自大了!那什么方雷惊世想必也如你一般浪得虚名,迟早本帝要将他千刀万剐!免得再有肖小之辈无视本帝神威!”其声音渐小渐微,已是去得远了。

白天不再回答,看着越压越低的屋顶。

他以驾驭天地灵气摸清了周围的情况,这屋子果如危星天帝所言,四周墙壁坚不可摧,且与大地混为一体,那顶部压下的方柱远远超过了危星天帝口中的百万均,只怕千万均也是极为可能。

而其材质若单为地元盘铁或玄元盘铜,凭白天现今修为,便可轻易将之击得粉碎!但二者一合,也不知那巧罗神匠如何打造,其坚硬程度竟可直逼天元盘金,以天地灵气之威要击穿周围厚丈余的墙壁少说也要三五年。

更让白天惊骇的是,那神匠是以何种器具来打造的这个囚笼,更是以什么来支撑住那千万均重的方柱。

想到这,白天竟是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神奇的巧罗氏一族,想要看看昆仑墟里的原住族民与自己手下的九黎族有何区别!

“他的声音既能传进来,而身前这面墙壁几个时辰前也是从上而降,那么必有空隙!”白天忖道,双手往前一推,周围及房间外面的天地灵气相互连同,以极大的密度聚集在降落下来的那面墙壁和另外两面墙的交接处。

“喝!”白天沉声喝道,天地灵气猛地沸腾起来,仿佛亿万微小的生灵在那极小的狭缝间推挤这墙壁,欲图将墙壁间的缝隙推开扩大。

“轰隆”外面传来一个遥远又极其沉闷的响声,接着便有嘈杂声响起,脚步声混着呼喊声传到白天耳中。

“山体内部崩塌了!快……”这一句话前半截清晰地穿入了白天耳中,后面的话已又被“轰隆”声淹没了。

因为这个房间四壁虽有一面及顶壁可活动,但均是与都天峰连为一体,在其原有活动的地方升降自是无碍,但被白天用天地灵气这么一推,虽然推开仅仅毫厘之距,但这差距传到整座山上却如地震一般,立时造成了山崩地裂之势。

一丝亮光从墙壁裂缝处透了进来,但仅有叶片厚薄之宽,完全容不下白天出去。

“不行,若强行将这面墙壁推开,整座山体外面虽如铜铸,但里面势必崩塌,危星天帝自能逃出升天,其余人定然伤亡惨重!”白天心中不忍,便将那裂缝处的天地灵气撤开,抬头看着离头顶只有一尺的屋顶,道了声:“罢了!”

白天伸手在屋顶上一撑,顿觉一股沉重无比的力道透掌传来,全身瞬间有如被千山万岭倾轧一般,就连肺腑也有一股被挤压至扁的感觉,登时呼吸如窒。

仅接触了这瞬间,白天脚下一软,滚到在地,喉咙一甜,旧伤被激引复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吐在面具之上,血液顺着下巴一个劲直流。

面具之下,白天脸色苍白,双目血红,但见他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看似难受至极。

白天方才那一接触,千山万岭之力似乎瞬间传了过来,令他防不胜防,五脏六无在顷刻间便被压伤。若不是他七年间在生长边界打磨身体,将身体练得极其刚硬,又有天地灵气护体,这一下只怕已是魂飞魄散了。

不过,在这危急关头,身受重伤之时,白天原来抑郁七年的好胜狂傲之性如火山喷薄,顿时爆发出来。

他的双目瞬间充满了狂热、兴奋、躁动之意。

因为当年的修为全失,因为身负血海深仇,又因为洛雪的重伤昏迷,因为紫文的无情离去,因为现实的折磨,因为有太多的责任,白天收敛了曾经冲动狂傲的脾性,变得沉稳起来,不再锋芒逼人,不再冲动草率。

再加上七年间,烈帝的耳濡目染,更是让白天隐匿了曾经冲动好斗的性子,但眼下的绝境却是唤醒了沉寂多年的狂傲本性。

白天站起身来,轻呼一声,左手成兰花指决竖于胸前,右手食中二指指地,口中喝道:“起!”

霎时间,一道粗大两丈余的碧绿气芒冲破地底,以直贯苍穹之势打在了屋顶方柱上。

屋顶此刻已里白天头顶只有一寸的距离,只要再下降一点,那千山万岭之力将在此压在白天身上,到时白天伤上加伤,定是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