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侧头而看,见一人跪在地上,垂首哭丧着声音道:“祝城主,您乃一方豪杰!我家夫人如今难产,两方交战,纵有天大仇恨,却不可牵连于妇人及那未坠地之孩儿,您胸怀宽广如海,仁慈无双,求您不吝移步蔚越城,救我家夫人和那腹中孩儿一命!求求您了!”

那被唤作祝城主的女子不过四十岁年级,其真名祝凡,也不见如何美丽,但衣衫整洁简单,浑身显得极为干练、通达,她看着前方跪着之人道:“景无垠三个时辰内派了十五个人来求我,也算是他爱妻之深,然则那十四个人我皆未放回,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景城主义薄云天,爱民如子,宽厚仁慈,为景城主而死,是我们万世修来之福,何惧只有?”跪地之人言语铿锵有力,豪气干云,颇有大丈夫之风范。

突然,祝凡喊道:“住手!”身体往前跨了一步,右手似要阻止什么却来不及而停在半空。

白天在暗处惊叹惋惜道:“这男子好烈的性子!可惜了一条好汉!”

那男子却是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红白四溅而亡。

祝凡面有不忍,皱着眉头转身到堂中座椅前,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将尸体收走,道:“那十三、十四个使者怎么样了?”

旁边有人回道:“看守不住,一个自绝经脉而死,一个自震心肺而死,其他的也是一般了!他们临死前都发出了‘愧对城主’之叹!”

又有一人上前道:“城主,如今蔚越城守卫必将空虚,城主只需趁虚而入,便可兵不血刃将蔚越城拿下,天帝大喜之下,定将城主升为十城之主,也不必屈居于这小小城池里!”

白天在暗处忖道:“果然有奸佞小人!那姓祝的乃是女流,又犹豫不决,要真用了此计,赤水氏众人忠心耿耿,必殊死反抗,不免血流成河!”

祝凡果然动心,开口道:“传令下去,所有兵士持戈执刀,准备……”

“女流之辈果然就是女流之辈,不仅毫无头脑,更无仁善之情,这堂堂十五条忠心汉子之亡魂竟也感动不了你一颗阴沉黑暗的心!”白天从顶上一跃而下,站在厅堂中央,冷冷说道。

旁边几人见白天突然出现,同时抽刀抢了上去,呼喊道:“哪来的奸细!”

白天身子微挪,举手投足便将扑将上来的七八人击晕在地,看着祝凡道:“你一城主,自然不会接产之事,想必会些延续生命之异术,离戎氏里有一支巫支祁族,倒会些奇妙术法!”

祝凡双目如火,看着白天,手上真气越凝越浓,厉声道:“你就是风孝转世?”

白天笑道:“庸人误传!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孩子?”

“自然有!”祝凡冷冷道,“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风孝!你有孩子,你生产时境况可还记得?你生产时可有人陪伴左右?”白天目光与祝凡目光相接,毫不避让,直接问道。

祝凡稍有胆怯,将视线移到别处,心中想道:“他若真是风孝,那数千年的修为岂是儿戏,他来这里到底是何居心?他时至今日才出现,又是为什么?”这般一想,甚觉疑点颇多,大着胆子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为了救人!”白天答道。

“救谁?”祝凡又问道。

白天看着祝凡,微微而笑,那祝凡只看得到白天双目,却不能看到其面貌,更不知白天此刻心中所想,又忌惮于风孝威名,便说道:“我自然记得!我生产时自然有亲友相陪,我孩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乃是一方豪杰!你待如何?”

“很好!”白天赞道,“你本是女子,定能懂女子之心,又身为母亲,那为人母之心旁人更无你知晓得清楚!倘若如今是你在此生产孩儿,却久产不出,我又能救你一救,你是会求我还是宁愿一尸两命?”

“你要救景无垠?”祝凡突然醒悟,大声问道。

白天摇了摇头,一把将方才献计之人从人群中吸到手中,又随手扔出厅外,才缓缓道:“救心!”

蔚越城里,凡是守卫之族民都是万分紧张,既担心离戎氏的侵扰,又担心城主夫人的安危及少城主是否可顺利诞下。

城中一守卫森严的房屋里,传来一声声痛不欲生的惨叫,只是这叫声比起之前来,气力已大为削弱了。

屋里,几个年级较大的女人手上全是鲜血,围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手足无措、惶急惶恐,听着那女子的叫声,不住的心惊、害怕。

女子浑身是汗,面色煞白,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躺在床上,气弱体虚,但左手却紧紧握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的手。

这男子自然便是蔚越城城主景无垠。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旋即边有人敲门道:“城主,我是夏薇!”

景无垠轻轻拍了拍床上女子的手,也不离开床沿,道:“命令所有人严加防守,将这里的所有人调遣到东北方向处的红花隅,在派遣王翦率领五百人守卫西南方向,你亲自带人守着西北方向,务必将这三个薄弱点守好,其余人员各司其职,不得疏忽,谨防祝凡来犯,待夫人顺利诞下孩子后,我再亲临督战!”

“是!”夏薇低声答道,将门外几人带走,又派了几个更精明的族民悄悄来到门外严守。

片刻之后,门外忽然传来来一阵欢呼声,景无垠眉头紧锁,看着门外。

夏薇去而复还,远远地便高声呼道:“城主、城主,祝凡祝城主来了!”一面呼喊,一面将前方欲图阻拦之人挥喝开去,直接引着祝凡上了二楼。

白天自然也跟在旁边。

景无垠连忙推开房门,微微一诧,将门口几人叫开,迎到楼梯口,赶忙抱拳道:“祝城主,有劳了!请!”言语间十分客气,完全不像势不两立的两个人。

祝凡听到房里的呻吟声,一把推开景无垠,喝道:“还不让开,人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