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丝毫不以为意,独自踱步前行,声音淡淡的传来:“只怕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吧!碧霞脾气尚好,秋姬若是知道你说了这话,你如何解决?”

虞舜愣了一下,又醒悟过来,哈哈大笑声中,快步追上白天,与之并肩顺着枫林走去,道:“你不说,她又如何知道!”顿了顿,又肃然问到:“你如何看待秋姬?你觉得诸位师叔伯……”

白天一时哑然,随后放声大笑,笑声爽朗,似乎丢弃了之前的所有包袱,就连面具之下的双目也显得前所未有的清澈。

他看了看虞舜,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狂傲不可一世的男子竟然真的有些惧怕秋姬,随即想到秋姬的身份,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转身往前走着,欣赏着这片焰火枫林,道:“秋姬本性不坏……”

二人越走越远,白天声音渐渐细小,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天上电雷轰响,一阵狂风顶着另一阵狂风,吹得枫林“簌簌”乱响,摆舞招摇。苍穹一片漆黑,大地上枫林却独自灼艳,与天上乌云形成了截然不容的对比。

置身枫林之中,宛如处于黑暗下的仙境一般,任你有什么烦恼、忧愁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浑身的舒适、惬意。

枫林如诗如画,人生似酒似歌,宁执有如须弥山,莫执空如芥子草。

枫林长径曲曲折折,幽深静谧,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但感微微有些寒意从林间传来,又行了多时,地下枫叶已沾惹了些许霜雪,身周寒意更甚。

虞舜奇道:“‘雪落紫火阵’,难道火的枫林后却是雪的山川?”

“‘雪落’……‘洛雪’,‘紫火’……文儿背上不正是紫色火焰?不可能!”白天心念突起,脚步稍慢,听虞舜在前方喊道:“你来看!果然是雪之山川!”

白天心神大震,连忙走上前去,只见周围枫林长得更加粗壮,枫叶也宽大韧厚,只是均被寒冰冻结住。

走到前方悬崖上,一阵凛冽朔风吹来,白天不禁一个“哆嗦”,登时从那杂乱的思绪中醒转,当下真气飘散,护住周身,将寒气抵御在外。

白天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若无其事地笑道:“当初我施此阵,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般奇景!”

虞舜看着悬崖下方的景观,眼中寒光闪闪,倒映着空中无数细小的冰针,道:“牛毛松针,这天气不下雪,却下些冰针,奇哉妙哉!”

二人毫不在意,向着枫林尽头、断崖边上走去。

白天伸手一接,果见是一些头发粗细的冰针飘飘扬扬,从苍茫雪白的天上无穷无尽的落了下来,心中若有所思,停了停,追上虞舜,道:“这冰雪又不知绵延多少里?”

“看样子,只怕是枫林的十倍有余!”虞舜站在悬崖边上说道。

“嗖”一阵狂风卷起,无数冰针密集射来,打在虞舜护体真气上,“当当当”地反震出去,在空中碎成粉末,闪着耀眼的寒光。

白天放眼一看,却见前方乃是一个宽广无垠的深谷,而自己二人便站在深谷边缘的一处悬崖上,左右两边枫林层层铺开,多都染霜带雪,白中透黄,黄中隐白。

放眼看去,满目雪花玉蝶飞舞弄姿,深谷中无数粗大的冰锥冲天林立,高于十数丈,有更高者,从谷底直接抵至悬崖边上,颇有破天之势,场面恢宏壮观之至。

冰锥大多呈现晶莹的亮白色,少数却是显眼的粉红色,看去很是突兀,但又有一种另类的美,别有一番味道。

冰锥之间,寒风穿梭,呼呼如流,无数道亮光在其间闪烁,定睛看去,却是那无数细小的冰针恰好映着透云照来的日光而亮晶晶、明晃晃。

“咦!”虞舜奇道:“那些冰锥间的布局有些巧妙,竟可形成一股独特的气流将冰针托浮在空中,你这阵法当真是越来越神奇了!”

“咔嚓嚓”

几声脆响从二人脚下传来,却是几根悬垂在悬崖边上冰锥断裂所发。这些冰锥比起深谷里的却是缩小了数百倍,只有手臂粗细,只见这些冰锥方一下落便被一股力量吸引着,向深谷里飞去。

白天见此异状,也心生好奇,旁边虞舜却抢先跳了下去,大声道:“我先下去看看!”

其身上大氅逆风鼓舞,猎猎作响。

白天微微一笑,索性站在悬崖上,心思又回到了“雪落紫火阵”的名字之上,久久不能从其中脱身而出。

虞舜一跃而下,顺着一根巨大的冰锥斜行划下,几个起伏,身影便隐没在无数冰锥之间。

看着空中雪花、冰针乱舞,纷纷扰扰,白天心中的乱绪蓦地又添上了些凄凉、哀婉,更有一丝淡淡的悲伤,若有若无,如同远处的雾气一般。

半晌,深谷内传来虞舜的啸声:“伯乾,接住!”

“什么?”白天一时惊愕回答道,声音中无半点真气,瞬间便被周围朔风吞没,哪里传的出去。

“喀喇”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空气锐啸,只见一根冰锥突然从远处的冰锥群里倒拔而起,在空中调转方向,迎着白天射来。

却是虞舜在深谷内截断一根冰锥,抛将上来,又用力极巧极精,冰锥刚刚飞起便折转方向,到了白天身前有戛然停住,根部一降,往下沉去。

白天目光一凝,衣衫轻轻飘动,意随念动,身上顿时发出一道磅礴浩渺的真气,冲撞在重逾万钧的巨大冰锥上。

不知是白天所发真气太弱,还是冰锥太过沉重结实。白天所发真气竟丝毫没撼动这冰锥,只是止住了其下坠之势。

但眨眼之后,“咔嚓嚓”一叠窜的细小声响从冰锥上传来,但见无数微小细如蛛丝的裂缝从锥体根部逐渐变大,密密麻麻地蔓延开去。

“啪”一声巨响,整根冰锥从内部登时爆裂成万千冰晶碎片,却也不落下,而是又聚集成原先冰锥模样,只是碎片只见稍有空隙,整体也变大了数倍有余,浮在白天身前。

这冰晶组成的冰锥内,隐隐有一股极强的真气蕴含在内,含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