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闭目宁神,右手点出,空中出现百来点火苗,四下射出,遇物即燃。转瞬间,尸山血海均成火海,浓烟滚滚,恶臭更胜当前。

火焰越烧越烈,白天转身飞出,须臾便到地缝之外,见陆舒玲坐在一块大石上,面色苍白,神色萎靡,不禁感到愧疚,问道:“舒玲,你还好吧?”

陆舒玲不愿说话,点了点头,忽见地缝处,烈焰滔天,充斥满整个地缝。此时此刻,阴风顿止,腥臭渐渐淡去。

“没想到幽冥鬼王在此三年,竟杀了这么多人!”白天语气平静,竟也不怒不惊了。

“幽冥鬼王?就是前段时间差点覆灭你们华夏的那个魔头?”陆舒玲问道,面色已有所缓和。

白天点点头,想到此行没有找到佐宇,虽感失望,但恬淡了许多,此番不愿返回空桑山,蓦然想到一处,遂道:“你是要回密障塔还是跟我再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陆舒玲眉头轻蹙,心有余悸,老大不愿意地说道。

白天笑了笑,坐到石头另一边,与陆舒玲背靠背而坐,笑道:“怎么?怕了?”想到这两三天她随自己先去幽冥涧,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游走半日,一无所获,又遇到长蛇,吓得半死,后来更是来到这恶心恐怖的地方,对于这么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是太过了。

转念之间,想到她往日杀人不眨眼,受到这么些折磨也不算什么,当下道:“你休息一下,我一会回来!”

陆舒玲回头一看,白天已不在身边,继而见天上乌云滚滚,四面汇聚而来,电闪雷鸣,大雨即将倾盆。

陆舒玲急道:“丹木,快走了,要下雨了!”

白天忽然出现在陆舒玲旁边,笑道:“你怕蛇怕得要死,不会也怕雨吧!”话说完,右手掌心往上,真气吐出将陆舒玲轻轻托起,挪到石头上,同时左手手心一条白色小龙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接着淡蓝色的雨滴下落如飞瀑。

千丝万缕的雨线连天牵地,却沾不着白天、陆舒玲二人一星半点。

陆舒玲大喜过望,叫道:“这雨是你下的?你什么时候学会降雨了?这雨还是蓝色的,好漂亮!”伸手要去接,白天忙道:“小心些,这雨水有些不寻常。”

“怎么不寻常?”陆舒玲说着,手心便接了数十滴雨滴,但见那雨水聚而不流,仿佛一面镜子躺在手心,水质湛蓝,似乎倒映着大千世界,一时竟失神恍惚,似要陷入其中。

“这雨水颜色不寻常,或许有蛇毒!”白天笑道,陆舒玲顿时大叫一声,将手里的雨水泼出,转身掐了白天一把,嗔道:“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这才看见雨势渐大,呜呜狂风卷万水,茫茫骤雨覆千山。

片刻之后,云开日现,白天带着陆舒玲往西方飞去,道:“我们去西方翠水河畔拜访一位朋友。”身形稍稍落后,口中吹出一口白气,地上一片片蓝色水潭似乎活了一般,纷纷往就近的树木汇聚而去,而那些本已枯萎的草木片刻间便发芽长叶,抽枝散绿,不一会便生意盎然,绿色遍布山野。

白天和陆舒玲离开暗月山谷后,一路飞驰,往西方赶去。

路上,起初白天心情不错,与陆舒玲还有些说笑,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洛雪躺在空桑山雪洞内,耐寒受冻,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低落,沉默寡言,而陆舒玲却不住在旁边说个不停,一会问这,一会问那。

白天不厌其烦,正想怒斥出声,但想到此女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两年前在雾川外的一处山林里相遇,便结下了这不解之缘,与之纠缠不清,比之洛雪、紫文,自己对之更有着另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

想到这,白天心中怒气渐渐消退,陡然看到前方山峦稀少,大地广袤,有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几条笔直宽敞大道西面通达,当下道:“舒玲,我们去那城里休息一下!”

“休息?”陆舒玲一愣,道:“这才飞了多少里……哦,是了,你这样子怎么见人,走走走,姐姐去给你买些衣物去。”说话间,二人降落在一无人处,举步进入城中。

这小城孤立于此平原上,虽四通八达,依山环水,多林木,却不甚繁华。

两人一进入林中便引来城中诸多人的瞩目,白天头戴奇异面具,头发散披,衣衫肮脏褴褛,血迹斑斑,更隐隐透着一股腐臭味,而这样的怪人旁边却陪着一个貌美如花,眉目如画的女子,一颦一笑,无不勾魂夺魄。

却是奇哉怪哉!

白天走在城中,混不顾两边的异样眼神,倒是陆舒玲似乎十分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她走在白天前面,昂首挺胸,秋波四望,却是个顾盼生辉,迷得城内商贩忘了吆喝,惹得走卒跌跤撞人,惊得年轻女子顿足叹气。

“这边!”白天说道,随即转入右首一间酒家,陆舒玲随即进入酒楼。

白天找到左边无窗昏暗角落坐下,喊道:“酒家,来五坛烈酒!”

陆舒玲秀美轻蹙,脚步忍了一下,走过去,柔声道:“少喝些,你以前是滴酒不沾的!姐姐给你买衣服去。”又对店小二道:“小子,过来!妥善布置一间上房,有什么好菜好肉,全部端到那位公子面前!”

那店小二惊诧于陆舒玲的艳丽,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的点头。

陆舒玲转身离去,黑发飘逸,余香缭绕,店小二不禁随香味走向转身,却听白天怒喝道:“快上酒来!”

半晌,陆舒玲提着一包衣服回来,坐到白天身边,见满座菜肴具已完好,桌上倒了一个酒坛,地上碎了一个,白天仍兀自自斟自饮,胸前衣衫都湿了大片,其眼睛微红,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

陆舒玲将衣衫往凳子上一放,拿过一坛酒,仰头举坛而饮,坛未干,头不低。

片刻之后,一坛酒下肚,陆舒玲将坛子往桌上一顿,看着白天,轻笑道:“怎么样?姐姐酒量如何?”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将起来,动作粗犷,竟无半点温文优雅之态。

白天见状,笑了笑,喝完碗中酒,道:“作为一个女子,还这么大手大脚,也不讲究些优雅之法?”

陆舒玲却不以为意,道:“哪管得了那么多,吃饱才是事情!”

正着时,不知何时进来的几个人在那边谈话时忽然大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找死老子了!什么三青鸟、三珠树,哪里有这些个玩意?”

白天手中瓷碗应声而碎,扭头看向那人的方向。陆舒玲一怔,见白天目中神色异常,低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