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五吟天心法如何精微玄奥,落霞镜如何神奇无方,此刻也挡不住佐宇这番重击。当下,落霞镜虚影一晃再晃,如日下泡沫“哗”地散去,现出本体,抛飞出去。

紫文浑身如遭山洪冲击,五脏翻腾,疼痛无比,身体往后飞去,却仍紧紧抱着白天。

落霞镜将尸鬼触手千钧之力全部挡下,但紫文仍是受到佐宇尸鬼触手邪异气息波及,口吐鲜血,仓促之下,指决连点,重新召回月辰、落霞镜,忽感背后劲风大作,刮得背部衣衫贴体,肌肤几要撕裂开来。

她头也不回,素手回引,月辰往后击去,却又被一道阴邪之力弹开,更有一股巨力从后背涌入体内,搅得全身真气岔乱,气血翻腾。还来不及调息,紫文又紧咬皓齿,奋力御使落霞镜,挡在背后。

落霞镜上,阵阵灵力,透过紫文,全部护在白天身周。

紫文竭力躲闪,但力不从心,只觉身周全被佐宇发出的诡异气力封死,背后之力也在一瞬间消退,突然又涨大数倍,阴凉寒意透过落霞镜隔空传来。

“咚”

落霞镜光芒溃乱,镜身直接撞在紫文背上。

气浪鼓荡,凛风切肤,紫文面色顿时煞白,鲜血狂喷,手中人儿脱手飞出。

此刻,却有大部分血洒在白天身上,一部分流到紫文身上。

“天哥!”紫文撕心裂肺地喊道,但气力难继,这声呼喊只如耳语,闻不可闻。

“就这样死了,也好吧!”紫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中竟也无比的轻松,忽觉全身瘫软,索性不再抵抗,借助身后气浪推涌轰砸之力,向白天飞去。

头顶疾风压顶,强大狂猛的真气压得紫文周身骨骼欲碎,嘴角又沁出一道鲜血,只是她却面露微笑,看着白天,和他一起往下落去,浑不在乎自己生死。

就在紫文放弃抵抗,准备与白天一同赴死之时,飘在其身前的雪雾和雪花吸附在一起突然尽数往后游去,仿佛被什么吸食了一般。

这一刻,紫文身周血红色光芒如郎朗炎日,光芒千道,将她围了起来。

在外望去,宛如一个灿若红日的球体飘在空中,完全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

“呼”

尸鬼触手沉浑异常地当空劈下,激得周围空气锐啸大作。只是,这一劈甩,却是直接穿过红芒,砸到地上,地面立即凸起无数巨大的石块,裂纹如蛛网,密密麻麻蔓延开去。

红芒消散,漫天雪花飘落,哪里还有紫文、白天的影子?

“什么?”佐宇惊怒不已,双目精光四射,杀意腾腾,看着下方巨大的沟壑横亘山巅,身上的阴邪血腥气息渐渐浓郁起来。

“人呢?人呢?”佐宇怒道,“啊……”

失去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佐宇登时怒不可遏,仰天狂吼,仿佛一头发疯的野兽。

千寻雪浪,漫天玉粉,生死玄关一时开,遇巧偷生半生缘。幽魂索命,狂兽觅食,九皋云雾初消散,前世冤孽始还原。

……

半个时辰后,佐宇站在空桑山山脉另一座山峰上,迎风而立,神色平静,自言自语道:“他们凭空消失难道是因为落霞镜?”想到紫文、白天消失前落霞镜吸血而噬的场景,连他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竟从心底有些畏惧。

“那落霞镜莫非是一件无上邪物?竟会吸噬鲜血?”佐宇心中想道。

“峰主,木接来了!”火元圣使飞到佐宇身边说道。

佐宇微一点头,木接已和风元祥使御风而来,木接落地抱拳道:“属下拜见主人!”

佐宇“嗯”了一声,道:“他现在要去哪?身边有多少人?他现在修为如何了?”

木接答道:“他现在要去羽渊,他说那里是他的故乡,如今赤魂王已死,他无所眷念,欲回归故土。”

顿了顿,木接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属下已悄悄给他和金石、水瀑吸食了鬼草粉,预计到达羽渊,他们三人修为也将丧失一半。”

“羽渊?就是修玉峰千柏斩杀青云雪龙的地方?”佐宇扭头看着木接问道。

木接看着佐宇深邃幽暗的眼睛,心底一凉,背身冷汗,连忙道:“主人所言无误,那地方在极北处,靠近琅邪古林。”

佐宇看了看天空,远处空桑山顶部积云沉降,风雪如狂,这里却凉风习习,许久才道:“好了,你先下去吧,也不用回去了。”

“是,属下告退!”木接点头哈腰地退开。

佐宇叫住风元祥使,冷冷道:“会背叛他的人,有朝一日自然也会背叛我,留着无用!”

“羽渊?琅邪古林?那里似乎还有个八荒六奇女子之一的澹台清儿,此人喜怒无常,不与中土来往,想必心性单纯,倒可以用来做一枚棋子!”佐宇心中计较道,目光锐利,似乎已看到了千万里之外。

都广之野,一望无际的平原,荒原与密林共存,孤鸦并群雀齐飞。

有稀稀疏疏山峦,燃燃烧烧火山,矮矮小小灌木,弯弯曲曲古树,宽宽窄窄流瀑……

放眼望去,既繁荣也荒凉,既生机也死气,既平静又躁动,既清凉又炎热……

两道光芒从飞过,落在一条西南走向的黑水旁,鸦雀惊飞,鹿狼慌逃。

河水不宽,约有五丈左右,尽作黑色,不映人影,不见流动,左右望开,宛如煤灰铺就,又似墨汁浇成,蜿蜒曲折,岔入林里,又在前方黄土碎石间拐出。

一男一女站在黑水边,女的随脚踢出块石头,飞进河中,溅起些许水花,却也如黑灰腾起,吓得女子连忙往后跳了一步,嗔道:“这也算是河?”

男的不禁莞尔,道:“不算河,怎么又叫黑水?这里想必就是都广之野了,阴山不见佐宇,他既往北边来,想必就在这了。”

这二人自然便是虞舜、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