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白风清,众星齐现。

偃月楼。

一个身负重伤,身上血迹斑斑却未换洗的男子躺在一张床上,似乎昏迷了许久。

终于,一丝暗淡的光线映入眼帘,刺得他不由动了下眼帘。

这受伤之人不是白天又是何人?

渐渐适应了这不大昏暗的环境,白天才发现桌旁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默默地坐着,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白天注视了良久,不知是身受重伤,还是失去知觉,他竟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没有感觉到全身的痛楚,也没有想起床下地的欲望,仍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柔美的倩影。

忽地,白天想起了什么,眼前这这两个人不正是之前和自己打斗的那个女子和那黑衣人吗?

一时间,白天只觉一股愤怒直冲脑顶,也不管实力悬殊,一边翻身起床,一边怒喝道:“妖人,纳命……”不料,话未完,身未起,身体猛的一阵剧痛,痛遍全身,连话也说不出,便一声痛吼,刚离床一尺的身体又倒在床上。

如此挣扎,牵动伤势,顿时疼得白天龇牙沉呼。

洛雪和千柏听到动静,马上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床边。洛雪也未曾想到白天醒得这么快,更连身上的重伤都不顾,就要打打杀杀的,不禁倍感无奈。

“难道我修玉峰被冠上邪魂之名便真是十恶不赦之人?”

这时的白天头上尽是汗珠,眉头紧皱,显然疼得厉害。洛雪不由为之一急,马上从千柏手中接过一粒黑色药丸,欲喂进白天口中。

“哼,邪魂派的东西,我就是丧命于此,也不会吃的。”白天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硬是从口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刚一出口,他又痛吼了一声,表情显得更加痛苦,接着便抽搐不已。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洛雪哪顾得了那么多,也不管男女有别,伸手将白天扶起。

洛雪一边将白天搂抱在怀中,一边伸左手在他胸口上点了一下,又马上把药丸塞入其口中。

这药丸遇水即溶,瞬间便融入白天口中,顺喉入肚。

白天还来不及吐出便已搜不到药丸的踪影,只觉一股清凉感觉迅速流遍全身,疼痛之感大大减少,再片刻之后,已感不到疼痛,身上不觉恢复了些力气。

“你……你为什么救我?”白天感到她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便开口问其原由,虽没了刚才的凶恶,但语气还是十分冷淡。

“因为我伤了你呀!”洛雪微笑道,那笑容天真妩媚。

白天不经意地恰好看到,不由心中一荡,竟不知不觉为这柔媚的笑容所摄,加上被洛雪拥入怀中,淡淡的幽香萦绕鼻尖,不禁心平气静,忘了挣脱。

而一边的千柏见白天安然,便又回到桌边坐下品茶。

殊不知洛雪这笑容本就是十分自然的微笑,全是其本性体现,并没有什么媚术暗含其中,只是因为白天身受重伤,又确实惊艳于洛雪的绝美容颜,遂有此感。

仿佛,心底深处有一股淡淡的牵绊,在悄然作祟。

“我师兄、师妹呢?”白天忽然想到自己师兄妹,连忙急问道,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你放开我!”白天这才发现自己被洛雪抱住,大声喊道,欲挣扎脱开,却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怒目相视。

洛雪“哦”了一声,也不松开白天,抬头天真地看了看屋顶,然后低头看着白天,装做拿捏不定的样子,说道:“你是说和你一起的那些人?他们呀!好象被我给扔进了修玉峰的冰碛湖了?还是被扔去喂狼了?不记得了。”

白天心情本来已经缓和了许多,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妖女,我跟…………”话还没说完,只觉气力用不上来,这才发觉自己体内的两根经脉若断若合,此刻完全使不上气力。

同时白天心中一阵惊奇,自己刚才这般急噪,按理说早已疼得钻心刺肺,可现在身体却没有感到如何疼痛,难道是那黑色药丸的作用?

白天这般想着,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却依然直瞪着洛雪,吓得洛雪娇颜泛白,赌气道:“你这么厌恶我?”

被洛雪拥抱着,白天只觉说不出的舒服,好似有一股暖流从灵魂深处泛起,更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内心十分的安稳,说不上厌恶、说不上憎恨,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柏依然静静坐着,对洛雪、白天之事不闻不问。虽然刚才白天出了些异样,但有那药丸护住,他也不再顾这一男一女之间的事。

“好了好了,真是的!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你躺下吧!”洛雪蛾眉微蹙,起身将白天轻轻地放下。

显然洛雪对白天的行为言语不大满意,此刻站在床边双眸斜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看了白天伤痕累累的样子,心头一软,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轻轻坐到床边。

那笑容、依旧,美貌、依存。

“你那些什么师兄、师妹的,早走了,我才懒得理他们。”洛雪缓缓说道,也不顾白天感受,道:“往里面挪一点!”

此言一处,白天忽地一哆嗦,心里登时发毛,硬是用出全身的力气往里挪了一下。

“你……你要干什么?”白天听了洛雪的话,竟是想也不想就信了,连其态度也再次软了下来。

白天万万没想到洛雪会有如此突然直接的举动,登时避之不及,心生羞赧之意,连话语也带着些怯惧,生怕这位修玉峰的妖女会对自己做下什么出格之事。

“我还能做什么,这不?还有我千柏伯伯在这!我能对你做什么?倒是,你脑袋里想我对你做什么?还是想对我做什么?”洛雪斜坐在床上,故做嗔怒状说道,伺机偷瞟了一眼千柏又直盯着白天,目光如电,似乎已经把白天内心看了个透。

白天听着洛雪连续三个问题,一时脑袋不灵光,理不清楚,索性不答。

千柏微微一怔,不想自己倒成了阻碍他们的人,虽然他深知洛雪的个性,但这时也不由面显尴尬。然则他与洛雪的关系非同寻常,即下恢复了之前神情,站起身来,道:“雪儿,别闹了!让我看看,别让你又引出新的伤情来。”

“哼,都是些无趣的人!”洛雪忿忿说道,向千柏做了个鬼脸,之后又宛然一笑,才站起身来,立在床边。

若是平常,以白天憎恨邪魂派的心性,哪里肯让千柏为他疗治。

无奈之处却是他想反抗却没有力气,又不知出何缘由,冥冥中,对洛雪自有些信任,却是让他不再反抗,任由千柏诊治。

千柏离床约有三尺,双手成法诀相交,一股白色气流忽成圈状从白天头顶落下,一圈接一圈,就这样约有十数圈围绕在白天身边,凝结不散,均缓缓转动,发出微弱的银芒,照得整间屋子有如玉凝一般。

忽地,千柏法诀一变,这十数圈气流猛然收缩,如绳索般将白天束缚起来,然后慢慢融如白天体内,在他体内窜动着,迅速游走,冲击着白天的每一处脉络。

白天只觉数股乱流冲上头顶,窜到胸部一个回旋又向脚底冲去,如此来回数次,所有气流才消失在体内。

只见白天身体通红,眉头紧皱,神色痛苦,豆大的汗珠顺着耳根滚下,打湿了耳边头发。

不多时,白天才恢复原状,只是头发散乱,面色憔悴无神,更加狼狈,看得洛雪一阵好笑。

白天哪里顾得洛雪笑不笑,忙调息检查自己身体状况,才发现伤势又好了些许,不禁对千柏的仇视之意有减了几分。

“雪儿,他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不用担心了。”千柏说道。

“谢谢你,伯伯。”洛雪微笑着说道,然后又坐在床边,与白天说着些什么,弄的白天脸上阴晴不定。

此时,千柏已经不在屋内。

过了许久,只听到洛雪的声音传来:“你先躺下休息休息,一会我会让人来伺候你洗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