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很快就将声音放轻很多,没再继续嘀嘀咕咕的。

“一点儿胆子都没有,沈家的姑娘怎么就不能说?沈家的人把她当成是个宝贝,还以为所有人都要把她当成是个小祖宗供着不成?”说话的女人将自己手上的羽毛扇子收起来,身上穿着的旗袍将身材衬得婀娜,她随口对着身边的人开口道:“那小姑娘离开沈家,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家不是没离开沈家么,既然没离开,就是沈家的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得罪啊。”卿飞羽的唇边含着几分笑意,她看向身边的韩家长女,软声开口道:“你这说话口无遮拦的毛病也该改一改,要是让沈家的老太太听见,还不得去你家告状?这京城里面,谁不知道沈家上下都将那沈梦莲当成眼珠子心尖尖一样的疼着?”

韩家长女韩娇娇撇撇嘴,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就只是冷着声音开口道:“不过是个姑娘家,也不知道沈家怎么就那么稀罕。”

看看韩家,姐妹上下几个全都是女人,谁稀罕?

这老头子糊里糊涂的,现在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要将外面的私生子给找回来继承家产。

说到底,她们这一群女人,在老韩的眼里不就是不如一个男人,不如一个儿子么?想一想韩娇娇就觉得生气,她冷哼一声道:“现在也就是沈老太太在。”

卿飞羽听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看着门口的方向,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过来,现在也没怎么仔细听韩娇娇说话。

“嗯?”她带着几分鼻音地回应一句。

一听见这一声,韩娇娇看她一眼,不耐烦地道:“沈老太太现在还在,所以沈家上下才没打起来。要不然那么多的儿子孙子,还不得为继承家产打起来了吗?等到时候家产被人分开,她沈梦莲肯定就什么都不是。”

知道韩娇娇向来对沈梦莲有很大的怨气,卿飞羽就只是笑笑,也没乱说话。

只是就算是这样,韩娇娇也还是看她不顺眼,目光从卿飞羽的身上扫过,没什么耐心地开口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天天就知道哼哼唧唧的。怎么着,在江城呆这么长时间,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吴侬软语的江城妹子啊?”

卿飞羽目光清清淡淡地扫过韩娇娇,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来,不过很快又藏好,就只是笑着开口道:“你就会开我玩笑,我什么时候能和江城的妹子比?你是不知道,江城的人心眼不知道多少呢,和京城的人根本就没法比。”

韩娇娇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向来是看不起外地人的,每次看见有外地来京城定居的人,都觉得是些有毛病的。

要么是来攀附权贵的,要么就是想要靠着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

这两种人,韩娇娇都看不起。

韩娇娇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这人呢,就是要认命。从泥土里面出来的,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带着土腥味。”

“那你是说对了。”韩娇娇听见卿飞羽这么说,立即就很有认同感地点点头道:“你是不知道,老韩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迷上个从江城来的小狐狸精。那小狐狸精可会说话,差点儿哄得老韩把什么都给她。要我说,江城来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卿飞羽听见这话,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却还是故意道:“你可别乱说,听说亦霆哥哥的夫人就是从江城土生土长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厉南薇是从江城的孤儿院来的,是江城秦家的养女,还算是当地有名的名门闺秀呢。”

韩娇娇立即带着几分嫌弃地撇撇嘴道:“江城的孤儿院?还是一养女?这算是什么名门闺秀,不就是一捡来的野狗吗?怎么着,野狗镶金,就以为自己能变成穷奇?”

像是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韩娇娇抖开羽毛扇子挡住自己的脸,一阵娇笑之后,才矜贵地道:“果然这人离开京城时间长,就连眼光都会跟着衰退。祁二少那种人,居然也能看上一个乡下的,真可笑。”

卿飞羽正想说话,就看门口那边一阵骚动,她以为是厉南薇过来,便将目光看过去,结果就看见一个精雕玉琢像是人偶娃娃一样的小姑娘。

沈梦莲。

沈梦莲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都是蝴蝶结蕾丝和珍珠链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却又和满屋子的晚礼服格格不入。

她头顶上还戴着一个小帽子,整个人看上去娇气又可爱,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像是从什么地方流落人间的小公主。

沈家人一出现,周围立即有好多人主动围上去奉承。

韩娇娇看见这一幕气得差点儿将手里面的扇子给掰断,她咬牙切齿地吐出她的名字:“沈梦莲!”

她今天特意穿一身高级定制的旗袍,还是老工匠手工制作的,本来想着肯定能收获许多人的赞赏,没想到,沈梦莲一出现,就抢走所有的吸引力。

“娇娇。”卿飞羽拍拍韩娇娇的手,立即安抚道:“你别生气,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别看旁边的人奉承她,不都觉得她穿的奇奇怪怪的吗?”

韩娇娇一听这话,才转头看向周围的人,仔细一看,还真是大部分人看向韩娇娇的眼神都不太对。

不是羡慕的眼神,而是看着异类的眼神,只是没人说而已。

往常韩娇娇都没注意过这种事情,今天经过卿飞羽一提,她顿时豁然开朗,扬眉吐气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们看着沈梦莲,不就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吗?”

在韩娇娇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韩娇娇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夺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女人。

她身上的晚礼服非常保守,几乎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在灯光下却泛着光芒,看上去像是披星戴月的女神下凡。

韩娇娇几乎掰断自己手里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