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漠脸色缓缓涌起愤怒,攥紧拳头,“三少,您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抗!”

慕容子瑜冷眯起眼,“我的确,从不会任由人宰割。”

现在,他好像南城也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等待自己的将是最惨烈的报复。

只有……拼死一搏。

窗外秋雨如刀刃,撕裂夜空,偏又带着柔韧的劲道,让人不会直面其凛冽,一如遗嘱上的那些可怕的手段,在不见光的时候谁都不知晓,一旦见光就鲜血淋漓。

慕容子瑜知道最近贿赂逃税的手段根本困不住萧寒多久,而按照遗嘱上的说法,萧寒注定要成为继承人,自然慕容正会用全力帮他。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慕容子瑜心狠了。

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很多事都是需要自私一点的。

脊背陷入在软椅的靠背里,慕容子瑜眼眸沉沉,视线落在面前那张遗嘱的薄纸上,加盖的慕容正印显得那样的讽刺。

无数次视线扫过那遗嘱的薄纸,慕容子瑜眼里深深的晦暗。

他不知道,这遗嘱宓秋是怎么得来的,更晦暗的想,如果这遗嘱没有落到他手里,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暗暗叹口气,慕容子瑜心里莫名涌起不安。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搅入了其中。

而他,因为这份遗嘱,需要临时更改最近的计划了。

在最短时间内,用惨烈的手段解决掉一些人和事,让萧寒和慕容正抓不到他和宓秋的任何纰漏!

“魏漠,那些人不用送出国了。”

慕容子瑜淡漠吩咐,搁置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带着一丝不忍,但到底被心里涌起的凛冽痛楚覆盖。

很明显,他心乱了。

魏漠吃了一惊,没想到三少会临时更改决定,有些忐忑的看向他,询问,“那三少决定怎么处理那些旧人?”

慕容子瑜轻扯唇角,压抑的撕扯出一句话来,“在上津城秘密处理掉!”

倒吸一口凉气,魏漠顿在那。

三少行事作风一向温雅有度,魏漠跟在他身边,偶尔激进了,也会被劝退,但这一次是三少自己的心意发生了改变,似乎什么事不受控制似的。

见魏漠不应答,慕容子瑜眼眸撇过去,深深盯着他,眸底划过深切的寒意,“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太残忍了,还是你不敢下手?”

“不,我是觉得……三少,没有到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份上,您,不再考虑一下?”

“魏漠,现在的我,随时行走在冰刃上,稍有不慎,摔下深渊。从前,不知道这份遗嘱,我心存侥幸,慕容正不会对自己的亲生血脉如此绝情,但现在……我不能给自己埋下后患,这些人,养在国外,迟早是导火索,会沦为慕容正和萧寒对付我的利器。”

慕容子瑜手指掐着眉心,心头有些动容的痛楚。

魏漠看着艰涩难平的三少,心里喟然叹息,是了,三少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不怪三少。

“去照做吧,魏漠,立即吩咐下去。”

“是。”

魏漠转身,准备退下。

迟疑了一秒钟,又扭头回来,看向他,“三少,属下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这是你和萧寒的结,你大可以和萧寒商量……”

魏漠指的是那份遗嘱,如果注定了萧寒会慕容子瑜的敌人,而慕容正手段残忍,三少大可以用利益牵扯来说服萧寒。

魏漠的话引起慕容子瑜冷冽的嘲笑。

“魏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养成了单纯的性子?你我都不了解萧寒,就凭他在商业上的铁腕手段,这个人都不会成为我的合伙人,更何况,慕容正也是他亲生父亲,就算他口头答应,暗地里倒戈相向,谁又可知?若他萧寒只是萧氏总裁,而和慕容家族扯不上任何关系,我hi欣赏他,和他做朋友,可他既然成了慕容家五少爷,如今因为这份遗嘱,就注定了是敌人,你明白么?与虎谋皮,你怕是显命不够长吧。”慕容子瑜沉沉斥责。

魏漠汗颜,顿了顿,忍不住咬牙,“若萧寒是注定的敌人,那慕容正呢?老爷他真的就这样不念亲情?三少!你还是应该试探一下老爷,旁敲侧击……”

“不用了,我已心寒至极。”慕容子瑜冷垂下眼睑,想到了从小到大,慕容正见自己天赋异禀后就对自己的捧杀,那些表面偏袒暗地里打压的手段,都是为了给慕容劭和慕容景焕让路,如今,出来了个萧寒,慕容正又为了这个新冒出的儿子百般算计,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牺牲他慕容子瑜,还有什么好说的?

把自己的信任送上去任由慕容正践踏么?

父子之间见冰刃,一切,用手段来说话,用成败来见证吧!

冷沉下眸子,慕容子瑜挥手,“照我的命令吩咐下去,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我要在下午五点前亲眼见到最后结果,把人全部集中在郊区那个别墅里,我要确认他们所有人都被解决掉,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这些话,漫不经心中带着可怕的残忍。

魏漠颤了下眸子,晦暗点头,转身退下。

慕容子瑜颀长身影陷入在椅子上,他伸直长腿,疲惫的靠在那,斯文俊美的脸上缓缓氤氲出沉怒,转瞬间全数收敛,身侧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所有的惊心动魄都掩映在精致温润的皮囊之下。

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

他质问上天。

婉婉,你若在我身边,会给我怎样的建议,你若在,我大概没办法下这样残忍的命令,你为何不回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闹铃响起,安婉醒来时,莫名其妙想到这句谚语。

没有窗子,只有新风系统在发挥作用,睡在不见天地的豪华的地下室套房里,安婉有种浑浑噩噩的错觉。

看来,她还是喜欢正常的白天黑夜,而不是这样看不见天日的囚牢一般的地方。

头有点疼,她坐起来,靠在软枕上,揉了揉太阳穴。

身上的睡裙因昨晚并不安然的睡姿而皱巴巴的堆砌在腰际,安婉伸手捋下,同时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