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秋以为,李郁胧这次来是为了找存在感,想尽早分一杯羹,得到她承诺的,才精准的说了这么一席话安抚她。

闻言,李郁胧低头一笑,“母亲,我还不信任你嘛,不需要这些承诺的话,我也永远站在您这边啊。”

宓秋冲她和蔼一笑,“那就好。”

她低头重新看起报表来,手机微震动,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就打开面前笔记本电脑,开始回复工作邮件。

手指敲打键盘,重新戴上眼镜的宓秋呈现出一种中年高级管理人才有的职业感,忽然,她手指一顿,扭头看了眼一直盯着她看的李郁胧,手指推了下镜框眼镜,眯起眼,“你怎么还不走?我正忙着呢,没时间和你话家常,如果真想和我聊天,明天有的是时间。”

李郁胧抿唇一笑,“不,母亲,我不是来和你聊家常的,我是想帮忙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那张拍摄的照片,递给宓秋。

宓秋扫了一眼,脸色就立刻一僵,她连忙捧过手机,认真的盯着照片瞧。

人流中,慕容沛珊仰着小脸,满含情意的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而这个人面目如此熟悉,正是应尧!

宓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怒气让她脸色有些扭曲,她攥紧了手机,“怎么会,珊珊怎么又不听话跑了出去,还和应尧……”

沉沉揉了揉太阳穴,宓秋压下怒气,将手机还给李郁胧,就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把四小姐给我请过来,我要当面问她一些事,现在,立刻!”她声音掺杂着冷怒。

吩咐完,掐断了电话,宓秋视线又看向李郁胧,“你怎么拍到的?”

李郁胧忙解释,“我回来路上,恰好看到,想着母亲你一直反对四小姐和应尧在一起,我担心应尧并非好人,所以还是向您汇报,免得四小姐当真闹出什么大事,以后可就追悔莫及了,她毕竟是女孩子,性格又单纯,我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真怕她被骗了。”

宓秋点点头,“这件事,算你给了我一个情面,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不,不用,”李郁胧忙摆手,“母亲何必这么客气,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才来汇报的。母亲,这件事你别告诉四小姐,是我给你说的,我怕四小姐生气。”

宓秋晦暗颔首,“放心吧,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

“嗯,那待会儿母亲你好好安抚下四妹妹,别动怒,好好劝一劝,四妹妹或许能听得进去。”李郁胧说完,告别离开。

她缓步走出主屋,往自己住所方向去了。

不过十分钟,宓秋所在卧室就发生了争吵。

慕容沛珊红着眼,头发散乱,整个人都很无措,也很愤怒,“我就是喜欢应尧,他哪里都好,只是家世被你看不上而已,为什么你就不能妥协,允许我们在一起呢?”

宓秋寒着脸色,“可我让人调查了,应尧就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他是有真才实学,但来到上津后,就开始攀附权势,之前是借着你大哥往上爬,之后又是你,他现在对你那小公司起了心思,你难道看不到吗?”

“我看到了,但那公司你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给应尧练手我甘愿!”慕容沛珊紧咬着唇,猩红眼睛瞪着她,“我爱应尧,我不能没有他,哪怕他在你眼里是个吃软饭的,我也甘愿!我只想嫁给他!”

啪!

宓秋一巴掌甩在慕容沛珊脸上。

“你愚蠢!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一心只陷入情爱中的女儿,你眼里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你亲哥哥的继承人之位马上要被别人给抢了,安婉又回来给你三哥找不自在,这个关键时候,你不帮着我分忧,帮我解决我们家新冒出来的五少爷的事情,还存心在这给我添堵,有你这么当女儿的?”

宓秋失望之极。

慕容沛珊脑袋嗡嗡作响,她捂着脸,垂下眼睑。

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想要什么给什么,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慕容家族唯一的女儿,更是因为她素来乖巧懂事,可这一次,她太让宓秋失望了。

慕容沛珊红着眼看向宓秋,见不再年轻的母亲头发上有了斑白的发丝,鱼尾纹和法令纹让她的脸展现出些许苍老,那双失望盯着她的眼睛有些红,似有泪意闪动,慕容沛珊心里的城墙边骤然塌陷,她扑通一声跪下去。

宓秋震惊的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沛珊跪在她面前,伸手抱住她的腿,“妈妈,女儿很爱你,从小,女儿就知道你的不容易,父亲对你不上心,只在乎权力,三哥哥身体又不好,你总是担忧他,女儿总是默默的陪伴你,当你的小棉袄。妈妈,这一次,求你,女儿真的爱应尧,你给他一次机会,接纳他当你的女婿吧,女儿这辈子只求你这一件事……”

她仰起头,在宓秋震惊至极的视线下落了泪。

宓秋颤着手,缓缓落在她发顶上,揉了揉。

再滑过她发际线,落在她脸颊上。

这是她亲生的女儿,从小到大乖巧懂事的女儿,比不得子瑜聪慧,更没有心机,却想来淑女贴心。

到底是母爱作祟,宓秋心软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慕容沛珊期待的目光,闪着星河一般。

“你,就这么喜欢应尧?他哪里好,身世和你不般配,能力也并不出众,曾经也做过算计别人的蠢事,对你也并非百般顺从,甚至我和你三哥都看不惯他……”宓秋不解。

慕容沛珊想到应尧,小脸忍不住缓缓绽放灿烂的笑意,像是冰雪消融一般,春暖花开,“妈妈,不是因为他好,女儿才喜欢他,是因为女儿喜欢他,才觉得他千般万般的好。”

宓秋怔然。

慕容沛珊又连忙补充道,“至于三哥从前提过的应尧在从前的城市算计别人的那些事,我都问过应尧了,他仔细解释给我听,其实他也是没办法,他的家人不爱他,他不得已才那么做,最后失败了,那些人就那样贬低他,那些都是污蔑,我会和三哥解释的,三哥误会他了。”

看着慕容沛珊急切的解释的模样,宓秋眼里满是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