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眼眸微颤,他竟如此剖析自己痛苦的病情经历,如此平和的讲给她听。

他的目光那样温润真挚的盯着她,丝毫没有闪烁,深情而宠溺,薄唇微勾,“另外,我可以签订结婚协议,若我在婚后因病去世,名下所有财产归安婉所有。”

世人看轻轻飘飘的承诺,可当承诺落在了巨额物质财富上后,趋利的世人就奇怪的认同承诺,只因承诺附上了利益的价值。

当下,安耀国震惊的看向慕子瑜,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慕子瑜解释了自己的病情并不严重,可以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寿命,这让安耀国心结就去了大半。

他又抛开结婚协议这一重磅炸弹,更让安耀国对他刮目相看。

安婉慵懒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不变,微冷冽的眸子冷冽勾人的扫着慕子瑜,亲耳听他吐出这样的话,心里不是没有震惊,可更震惊的是,他为何愿意这样做?就不怕……

深吸一口气,安婉眼眸微颤,精致的眉眼拢上斑驳雾霭。

曾经,那个人也愿意如此做,甚至家产远比安家查出来的慕子瑜的财产多了百倍。

当时的安耀国却一概不认。

而这一次,安耀国会作何反应?

下一秒,就听安耀国和蔼笑开了,其乐融融道,“子瑜啊,你也不要怪伯父咄咄逼人,伯父就这样一个爱女,不得不慎重,你既然能有这样的心意,那我就放心了。从今之后,我和你白姨就都是你半个亲人了,等你和婉婉成婚后……”

安婉耳边轰隆作响。

她听不清安耀国之后还说了什么,无非都是认同慕子瑜是安家未来女婿的客套话,将自己之前那些苛刻的条件圆回来部分的可笑话语。

嘴角忽地勾起讥讽的笑意,安婉霍然起身,娇媚的小脸褪去血色,苍白无比。

她双手撑在餐桌上,眸子紧盯安耀国,余光可以看到慕子瑜温润含笑的脸色骤然担忧的看过来,她唇瓣微颤,声音嘶哑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换一个人,你就什么都答应?”

历史重演了开头,结局却不一样。

那个人她曾那么在乎,为什么安耀国就不同意?

安耀国被安婉一吼,知道她在探究什么事,脸色微暗,眉头紧皱,“婉婉,一年了!”

一滴眼泪砸落下来,安婉踉跄后退。

慕子瑜担忧看着她,温柔道,“婉婉,你怎么了?”

安婉咬牙,“你别说话,我问的是你身边那个人,为什么,当初为什么。”

慕子瑜微锁眉头,看向身边的安耀国。

白水悦刚松了一口气,又骤然悬起了心,一颗心七上八下,忙劝阻,“婉婉,一家人吃饭呢,有什么事,待会儿你和你爸书房再说吧,好不好?”她和蔼温柔的哄道。

安婉却猩红了眼眶,她咬牙,回忆起那件事莫名其妙、不成因果的结局,倔强摇头,“不,我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安耀国被安婉这样冷冽的目光盯着,第一次察觉小女儿已经长大了,气势都能压过他了,额头涌起冷汗,安耀国突然薄怒,一把掀了手边的碗盘,“安婉,你闹什么!别忘了,那件事可不全是我的错,就算我一开始成全了又怎么样,结局可能会更糟!”

他抓住那人最后抛弃安婉的事情不放。

安婉猛地一怔,瞳孔紧锁,肩膀线耷拉下来,她失魂落魄,冷勾起唇。是啊,不全是安耀国的错,是那个人抛弃了她,都怪他,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她手指微颤,转身之际,慌乱的打饭了手边的白色瓷盘,里面热油泼了她一袖子都是。

白水悦倒吸一口冷气,“婉婉,有没有被烫到?”

安婉精神不济,突然感觉疲惫至极,白水悦的话她没听到,耳边轰隆隆的,她踉跄上了楼梯,忽地一阵晕眩,晕厥前,余光里是慕子瑜飞奔而来的身影,她倒在他的臂弯里,眼角泪痕滑下。

“婉婉!”慕子瑜声音沙哑,面对安耀国的咄咄逼人他尚且温润冷静的脸色此刻骤然变了,“魏漠,叫医生。”

魏漠慌忙去办,“是!”

慕子瑜一把托起安婉,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上楼,进了卧室。

掀过被子给安婉盖好,将她沾染了油污的袖子卷起,用剪刀剪下扔在一旁,慕子瑜手指一探她额头和鼻息,微松了口气。

安婉披散的长发散在软枕上,娇软的小脸此刻苍白至极,慕子瑜凝视着,眼里划过晦暗,能让安婉晕厥的过往到他从安婉口中知道些许,可那个人竟真的在安婉心里占据了这样的地位么?

那个人的事真的就扎根在安婉心里,让她这样痛苦?

被安婉安排在别墅旁边小阁楼的慕子瑜的医生已被魏漠迅速请来,一番诊脉后,奇怪的询问,“这位小姐是不是有过晕厥史?详细告诉我,当时什么情况。”

在一旁慌得擦眼泪的白水悦忙点头,“是,曾经晕厥过,但次数不多,只是,只是有一段日子,大概一两个月曾得过厌食症,夜里常失眠,体重下降厉害。”

慕子瑜脸色微变,原来安婉还遭受了这么大的苦!

医生点头,得出结论,“心病还要自己解,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导致她晕厥,若长期如此对身体会有损伤,一周内别让小姐再受刺激。”

白水悦忙点头,“我明白了。”

慕子瑜递给魏漠一个眼神,魏漠忙上前,“医生,请到客厅开药。”

其余人离开了,只剩慕子瑜、白水悦和安耀国三人。

白水悦擦了眼角的泪痕,心疼的看了看床上的安婉,又蓦然回头,脸色微冷,冲着安耀国叹气,“耀国,我都说了,让着点婉婉,你怎么就不能软着点,非要硬怼呢?”

安耀国面目晦暗,沧桑叹气,“我不知道她会晕倒,我以为……一年都过去了。”

白水悦也微怔,是啊,一年都过去了。

这一年来,安婉表现得张扬肆意,像是彻底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谁都没料到,这件事还是深烙印在她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