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二年,公元六零二年。

辽阔的毛乌素沙漠无边无际,荒无人烟,中午的这个时候,烈日烘烤着大地,沙漠里升腾着一股股的热浪,使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此时已经临近秋天,但是,沙漠里昼夜温差太大,早上冷的人必须使用火炉,而中午则热的人身穿短褂,大汗淋漓。

这个时候,两百多名隋军驾马赶着一群牛羊马,缓缓地从一座沙丘后驶了过来,队伍最前方的两个骑兵,打着鲜红色旗帜,飘扬在空中的旗帜中间上书一个诺大的黑色“杨”字,在阳光下照射下,“杨”字大旗是那样的刺眼。

    就在众人驶到一处沙丘盆地的时候,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号角声,只见五六百身穿各色衣服,驾马手执弯刀的突厥人,向这两百多隋军冲了过来,但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为首的突厥将领在瞧见对面那鲜红的旗帜后,瞬间勒紧了缰绳。

后面的突厥人马正飞速前行着,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勒紧缰绳促使骏马停下,奈何这马根本就不具备防抱死刹车系统,一时间五六百人的队伍摔得是人仰马翻。

突厥队伍中,一位神情冷峻的年轻人手执弯刀驾马走了过来,不满的说道:“杨延裕,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只见一名胡子拉碴的青年,嚼了嚼嘴里的稻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突厥将领,轻蔑的说道:“莫倾明,本将军见你是启民可汗的侄子,多次忍让与你,但是,你千万不要挑衅我的底线,不然你的头颅将会摆放在五原郡城外的战功塔上。”

听到延裕说起战功塔,莫倾明就有些紧张,这杨延裕自从五年前来到盐川郡,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对越过隋朝边界的突厥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就算是突厥士兵选择投降,杨延裕也不会轻易放过,而是穷追不舍的将其杀死,五年以来杨延裕已经成为了突厥人心中的魔鬼。

而后杨延裕又在盐川郡城外建立了一座战功塔,塔里摆放着杨延裕以及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们杀死的突厥人头颅,按照杨延裕的意思,每一个侵犯大隋疆域的突厥人都要接受死的惩罚。

五年以来,杨延裕已经杀害了,将近五千多名冒险进入大隋境内打草谷的族人,想起这些莫倾明就有些气愤不已,手执弯刀对着延裕说道:“别人怕你,我莫倾明可不怕你,有种的话,你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闻听此话,延裕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裴元庆挥舞着两柄铁锤,对延裕说道:“大哥,让俺去吧。”

谁知一旁的雄阔海立即不满的说道:“元庆你他娘的太不够意思了吧,那战功塔上你的排名比俺还多五十多个人呢,眼前这个轻狂的小子,必须交给俺。”

程咬金在一旁闻听二人这番对话,当即扯着嗓子吼道:“我说你们两人是不是没把俺放在眼里,只有俺的排名最低,俺还没发话,你们两个叽叽歪歪的说些什么。”

李靖,秦琼两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莫倾明有些气愤,当然更多的是愤怒,隋军将领们为了要杀自己,竟然在哪里争论起来,这明显的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种耻辱莫倾明什么时候遇到过,只见莫倾明怒气冲天的手执弯刀冲了过来,这时候,伍天锡手持凤翅镏金镋,拍马冲了过去,两人不虚多让,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而莫倾明到底不过十三四岁,比起武艺高强的伍天锡来,还相差太远,两人打斗不过十几招,莫倾明就被伍天锡一镗拍落下马。

众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莫倾明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脸上的尘土,捡起了自己的弯刀,延裕拍马轻轻上前说道:“回去吧,这次依旧饶你不死,不过你这些属下,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莫倾明一愣,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他们也有家人的。”

延裕冷笑一声说道:“此时沦为阶下囚,你告诉我他们也有家人,而你三番五次带领你这些手下,肆意妄为,滥杀无辜大隋百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家人的感受。”

莫倾明眼神中多了些无奈,将心比心,他忽然有些愧疚,延裕抬起头缓缓说道:“盐川郡城池有些破旧了,自从本将军来到这里,从来都没有修筑过城墙,所以,你这五六百人本将军会好生对待的。”

莫倾明一愣便说道:“你要让他们去做工?”

延裕驾马转身离去,朗声说道:“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这时候,莫倾明忽然疾步奔到延裕的马前,双膝跪地诚恳地说道:“将军教我武艺吧。”

延裕轻轻一笑说道:“倾明,本将军记得第一次与你相遇,你母亲被人侮辱而死,是本将军救了你。”

只听延裕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年仅八岁,本将军看你桀骜不驯,眼神中有些凌厉,想着你从此无依无靠,让你拜我这些兄弟为师,可是你却拒绝了,你说你是突利可汗,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启民可汗的侄子,生活无忧,所以拒绝了本将军对吗?”

莫倾明脑海中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带着母亲去往另外一个部落,途中遇见都蓝可汗的突厥骑兵,那些人犹如恶魔一样,见人就杀,而自己的母亲因为有些姿色,被那些人连番侮辱而死,想起这些自己就有些悲痛。

那时候,杨延裕忽然率领隋军从天而降,救了自己,但是延裕并没有杀死那些人,在救了自己之后,便放任那些人离去了,那个时候,莫倾明才知道,延裕与都蓝可汗之间好像有些什么牵连。

莫倾明擦了擦嘴角的尘土,看着延裕说道:“那时候,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你没有杀掉那些侮辱我母亲的人,而不是因为我是启民可汗的侄子。”

延裕缓缓说道:“罢了,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回去问一下启民可汗,这五年来,在我这里,他得到了多少东西和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