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白水二人,凌波仙子等人却也是一般情形。

原来凌波仙子脚踏冰层,正徐徐前行,渐觉冰层速度不一,初时不以为意,待得发觉过来,只觉身边众人业已不见。放眼望去,只见偌大一个冰潭,竟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人。不由又惊又惧,暗自寻思道:“我师傅去世前曾说过,这魔海冰潭虽然名头极大,数百年来却平静无比,只要顺着冰层,便可安然离去。师傅待我极好,想来不会骗我。只是师傅和往届前辈们当年都是孤身闯入,想必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或许每个冰层便是一域一界,我们踏上不同冰层,便是进了不同域界,是以彼此毫无感知。嗯,应该便是这样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从这魔海冰潭离开才是,千万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凌波仙子正想着,忽觉一股热浪袭来,原本毫无波澜的潭水忽然间一阵翻腾,一道道血红巨浪蓦地出现,犹如一条条巨龙,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呼啸而来。

凌波仙子大吃一惊,正要出掌迎接巨浪,忽觉脚下一空,险些跌入潭中,却是脚下所立冰层,不知何时竟悄悄融化了。凌波仙子暗道一声不好,血色巨浪已劈头盖脸而来!她大喝一声,一掌拍出,将血浪生生击退,身形一晃间,使出一个缩地成寸,人已到了另一个冰层之上。

眼见得潭水翻滚不已,血色热浪更是不断翻涌,凌波仙子不得不连续劈掌,连续腾挪跳跃,这才堪堪在血浪中间缓缓行进。好在她身具缩地成寸的大神通,一时之间,血浪也拿她毫无办法。只是跳跃之时,难免想到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尤其是自己最钟爱的徒儿苏雪莹。心下暗自焦急担忧:“雪儿她们无法使用缩地成寸,如何避开这些巨浪?只盼她们吉人天相,千万莫要出事才好。”

另一界中,静心师太盘膝坐于冰层之上。只见她闭着双眼,手捻佛珠,正在低声念经。念着念着,忽然面色一变,人已腾空飞起。就在她飞起的瞬间,一道岩浆巨浪已呼啸扑来,将她方才所立的冰层完全淹没。静心师太望着忽然间翻滚不息的红色潭水,皱眉轻声道:“大凶之物,终于要出世了吗?”

另一边,吴逸雾哈哈大笑着,身如巨鹰,在天空纵横驰骋的同时,巨掌狂拍,硕大的骰子也随风飞舞,在巨浪中疯狂穿梭,口中大叫道:“老酒鬼,是你赢啦!这鬼地方,果然古怪得紧!不过就凭这些伎俩,休想拦得住老夫!哈哈,哈哈!”他的声音犹如雷鸣般遥遥传了出去,在此地盘旋回荡,引起轰鸣阵阵。只可惜声音被结界所隔,是以楚狂人并未听到。

此刻的楚狂人,正眉头微皱,穿梭于重重巨浪之间,他初时尚不断攻击巨浪,这时却忽然只守不攻。只因他隐隐发现,那血色巨浪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吞噬吸收真气。巨浪看似被人打散,须臾之间却又重新聚起,威力瞬间又增强了数分。楚狂人略一沉吟,又联想到进来之初,吴逸雾的掌风击在这冰潭之上,便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当下对自己的猜测更无怀疑,这魔海冰潭确实具有吞噬吸纳真气的神奇功能。一念至此,楚狂人再不出手,只一味避开那些巨浪,悠悠向前行去。

楚狂人有此见识,其他人却未必如此。剩下的十余人,除了静心师太和徐长老之外,都是一些年轻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骇得面无人色,只胡乱劈剑劈掌,脚下不断更换冰层,狼狈不堪地向前行去。也不知是偶然还是运气,那些巨浪仿佛从来没有真正击中过她们,脚下的冰层也始终不远不近的漂浮着。若不是忙于逃命,兴许她们也会得出一个和楚狂人一模一样的结论——这个魔海冰潭,现在发生的一切异象,不过是为了汲取众人的真气而已!

众人纷纷用尽所能,和滔天巨浪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斗争。就在众人筋疲力竭,几乎要放弃抵抗,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潭水忽然恢复平静,无数原本要呼啸奔来的巨浪蓦地一个个缩了回去,瞬间回到潭中,消失不见。转眼之间,惊涛骇浪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平浪静。

然而楚狂人面上却殊无喜色,只因他知道,能让这惊天巨浪也龟缩退却的,只有比它更恐怖的所在!这魔海冰潭,似乎已经吸收了足够的能量!这时,楚狂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古籍中关于魔海冰潭的一段记载:“魔海冰潭者,天下至险之所,大凶之物诞于此。”莫非,传说中令人胆寒的大凶之物,真的要出世了吗?

在潭水重归平静的那一瞬间,凌波仙子忽然面色大变,她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此时此刻,她哪里还看不出其中的古怪?楚狂人看出的问题,她这时也意识到了,可惜晚了。凌波仙子心中一阵懊悔,口中喃喃道:“大凶之物,真的要出现了吗?”凌波仙子神情一阵恍惚,面色变得十分复杂,仿佛惧怕,又仿佛懊恼,还夹杂有一股浓浓的愧疚,最后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难道,我还是错了吗?如果大凶之物真的出现,我今日所为,岂非成了人世间的罪人?我一心一意,只想让无情崖留住香火不灭,因此不惜硬闯此地,却不成想,还是惊动了天地,惊醒了那传说中的大凶之物。这一切,难道都是命中注定的吗?难道老天非但要亡我无情崖,却还要我做那历史的罪人。真是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凌波仙子本来天生傲骨,生平最是倔强,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年之事,一怒之下来到无情崖了。这时大势已去,她怒极反笑,扬起头来,哈哈大笑道:“天要亡我,我亦不能屈服!魔海冰潭,未必就无人可渡!大凶之物,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你既然要来出世,我便将你斩杀在摇篮里,看你如何凶的起来!”

主意打定,凌波仙子已暗怀必死之心,待得大凶之物一旦出来,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与它同归于尽,叫它不能为祸世间!